自今岁始,玄喆除同众皇子亲贵们从诸王宫侍刘保义学习外,又拜了句中正独习隶书。
保元下令在龙跃池边,栀子园东傍建了新庄,原为御赐母昭裔书《九经》之用。后因母昭裔不敢领受,便赐了皇子们作了读书堂。
句中正每来,便在读书堂中为玄喆授隶书课,而我亦在旁学习草书,原本是我心血来潮习的草书,自此也有了正规师受。
保元喜好藏书,诺大的书阁中亦总有些宝贝。
一日我竟从他那藏书库中,找到《十七帖》。
保元高兴宣了句中正来鉴赏。
句中正端来细看回道:“《十七帖》乃是唐太宗李世民购得的王羲之书,因卷首帖有“十七”,故名《十七帖》。传世的《十七帖》有两系,一系是由唐弘文馆馆臣解无畏勒石、褚遂良校定的“敕本”;另一系则是是贺知章的临本。依臣看这本帖尾并无“敕”字,断为贺知章的临本。”
我原以为找到的是真迹,一时失望难掩,讪讪地拿来看那帖尾。
保元见状笑道:“写诗、习书法,现在还要找真迹,爱妃这日子过得比朕还忙啊。”
我心中失落,被他这么一说更加不高兴起来。
句中正见我失望,劝道:“娘娘得了这《十七帖》可是好事一桩,我们习草书,当以《十七帖》为最好的范本。眼下虽得的是临本,而安知这贺知章的临本于真迹无益?”
保元点头道:“凡书法之能情动于衷,而尽发于外,一展痴情者,当以草书为最。”又道:“贺知章号四明狂客,又为‘醉中八仙’,自此便知他乃性情旷达豪放之人,这样的人品,朕臆觉其书定有其过人之处。”
“皇上说的极是,贺公草书曾被喻‘当世称重’之作。再者草书以线条言志,娘娘平日心情思虑,亦能从书法字迹中显现。”许是见我面露好奇之色,句中正细解道:“心意舒坦者,则婉转流畅,幽雅清丽;意气风发者,则圆转飞动,笔墨淋漓……”
“听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本宫受教了。”我拱手作揖道。
“近日见玄喆的隶书也越发精进了。句校书功劳不小啊!”保元笑叹,道:“赐锦缎二十匹。”
我见他善待文人儒士,心下欢喜。
原本这深宫中终日对着女子们的情爱纠葛,心下烦厌,未承想自习章草来,终日事忙,反倒解了不少烦忧。而保元也常因此事,特意到书斋与我相伴,更会握着我的手教我习字,耳鬓厮磨间,反倒觉得与他贴心较之从前。
秋日早起,霜露正浓。
我于碧窗下习字临帖,茗儿从旁替我研墨布纸。
便正是:
清晓自倾花上露,冷侵宫殿玉蟾蜍。
擘开五色销金纸,碧锁窗前学草书。
正写得兴起,忽听小内监来禀,刘保衣的宫人娟儿宫外求见。
我闻言狐疑向茗儿道:“这刘蕙兰怎么大清早的派个宫女来求见?”
茗儿摇头道:“娟儿好像是刘保衣的家生丫环,一直是她的心腹,如今派她来求见姐姐,怕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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