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要欺负你儿子。”秦仲国说,“一天到晚瞎想,你快要变成神经病了。”
“谁说没有人,你就是,那个小贱人就是。”庄如珍瞪着丈夫,恶狠狠地说,“你巴不得儿子死了,能把家里的钱留给那个小贱人是不是?我告诉你秦仲国,你休想。儿子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是放把火把工厂烧了和你同归于尽,也不会留你一个人逍遥的。”
“你神经病,不可理喻。”秦仲国无力再纠缠,“我不跟你说了。”
“你最好别说,不论是对我,还是对外人,都把嘴巴闭闭牢。”庄如珍拉着丈夫到门口,威胁道,“你想想清楚,你对不起我对不起儿子,会有什么结果。秦仲国,我和儿子要是有什么事,我一定让你和那小贱人来陪葬。”
“庄如珍!”秦仲国呵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是你想干什么!”疯狂的女人声音高八度。
他们的争执,终究是传进儿子的耳朵,精神恹恹的年轻人,渐渐狂躁起来,他痛苦地喊叫着,摔打东西,庄如珍立刻赶回来抱着儿子。
“去叫护士来,叫医生来!”庄如珍大声命令着丈夫。
“啊!啊……”轮椅上的儿子歇斯底里地喊叫着,疯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和衣衫,“是报应,都是报应,妈妈……都是报应……”
此刻,云恩回到家里,把被子褥子翻出来晒一晒,这小房子的采光不怎么样,老社区了,邻居们常常会把被子抱到小花园里去晒。
但隔壁阿姨家的阳台采光好,妈妈经常去隔壁晒被子,阿姨就会做点心倒茶拿瓜子和她聊一个中午,于是每年到冬天,妈妈都会给阿姨做一双挺括的冬靴。
“小恩啊,是你吗?”果然,家里门开着,阿姨过来敲门了,笑眯眯地说,“你回来啦。”
云恩从包里拿出礼品券,给阿姨说:“这是我们公司的礼品券,你可以去任何店里免费领走一双鞋,你问店员卖得最好的那双踝靴,就是我设计的,上海的冬天穿,足够暖和了。”
阿姨高兴地收下了,回去端来一碗暖暖的赤豆汤,还打了个鸡蛋,一面看着云恩吃,一面说:“你瘦了很多啊,怎么了,工作太辛苦吗?”
“是啊,挺忙的。”云恩努力吃着赤豆汤。
一碗甜汤的功夫,阿姨说了很多让云恩照顾好自己的话,还抱了床被子去隔壁自家阳台晒,还对云恩说,如果太忙了没办法回来,就把家里钥匙给她,她来打扫收拾。
但云恩不是不放心阿姨拿自家钥匙,就是不愿麻烦人家,不想给人家已经很琐碎忙碌的家务里再添加什么负担。
“我经常回来,能看看你们。”云恩把洗干净的汤碗送回来。
“也是也是,好久不见,怪想你的。”阿姨顺手塞了两袋苔条麻花给云恩,忽然目光一沉,悲伤地说,“这是你妈妈最喜欢吃的苔条麻花,老早天一冷,我们就去逛第一食品商店,每年价格都记得清清楚楚,每年都跟卖的人讨价还价,让他们多抓一把。”
云恩捧着两袋麻花,独自回到家里,坐在床边已经完全晒不到太阳,甜汤和阳光带来的热量,渐渐从身上褪去,云恩拆开一个小袋子,拿了一根麻花往嘴里送。
她小时候不喜欢吃这种绿颜色的东西,只有在嘴巴馋家里实在没东西吃的时候,才会从妈妈的饼干桶里拿几根。
小时候什么味道,已经记不得了,此刻扩散在口中的海苔味油味和面粉的香味,意外得很和谐,很好吃。
“妈妈,这个很好吃,我也喜欢吃了……”云恩口中喃喃,眼泪也忍不住落下来。
她抹掉眼泪,抬头看这个家,经过九年,曾经和妈妈的生活痕迹,被磨去了很多,她没有很刻意地去保留那些东西,就想着,她早一天晚一天,要从失去母亲的痛苦和阴影里走出来。
可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孤独一辈子,不会有相爱的人,更没有亲人。
然而现在,她拥有世上一切的幸福,却在这时候,转过身看妈妈当年的死,陷入了无法释怀的仇恨里。
杀人凶手就在眼前,她无法麻痹自己,无法因为不能立案追诉,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庄如珍活着一天,她就会痛苦一天。
她甚至用别人的错与恶毒,来责怪妈妈,她怎么可以这样。
吸了吸鼻子,冷静下来,云恩去洗手间洗了把脸,从柜子里翻出半支护手霜,随便在脸上抹了抹,抹到指间时,看见了她和江凛的对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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