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舅妈比了个嘘声,给老太太盖好膝盖上的毯子,“不是讲好了,不说的吗?”
外婆长长一叹,看向窗外,没多久,舅妈看见婆婆的眼泪掉下来,她悄悄地给老太太塞了张纸巾。
夏家的墓园,果然要隆重多了,云恩第一次看见了妈妈的爷爷和奶奶,还有家里已逝的几位长辈。
论眼眉,与其说她和妈妈长得像外公,不如说像太奶奶,太奶奶墓碑上的照片,是一张三十多岁时的黑白照,长得比她和妈妈都好看。
下葬的仪式由这里墓园的工作人员主持,山上风冷,女眷们都裹得只露出两只眼睛,而云恩本以为自己会大哭会悲伤,结果直到封墓,气氛都很轻松愉悦,就好像真的接了远行的家人归来。
封墓时,外婆给女儿填了把土,手里拉着云恩说:“你自己搞成这样子,就拜托你保佑保佑你的女儿,让她官司顺利点,你去找你爸,问他是不是去找别的女人了,自己外孙女出事了,他有没有看到啊?”
舅妈在边上笑了,被舅舅瞪了一眼,可是云恩也忍不住笑了,外婆瞪她说:“还笑得出来,快求求你妈,她真是活着瞎,死掉了也瞎,把你搞成这样子。”
这下云恩不大高兴了,江凛适时地从身后走过来,眼神里似乎在说着:不许发脾气。
云恩撅了嘴,蹲下给妈妈填了把土,口中念念有词,最后请工作人员用水泥封墓,而墓碑上的照片和名字都早已篆刻好,妈妈笑得那么温柔那么美。
“早点回去吧,天冷。”舅舅说,“山下庙里的素面很好吃,我们吃碗素面就回家。”
“你们先走吧,到前面等等我。”外婆忽然说,“去吧去吧。”
把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单独留在这里,谁都不放心,可外婆不想儿女在身边,最后只留了多年相伴的保姆阿姨,舅舅和云恩这才放心地走开。
隔得老远,他们能看见一点点外婆的身影,看见她从阿姨手里接过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拭女儿的整座墓碑,嘴里念叨着,不知道在说什么,但突然,抱着墓碑大哭。
夏长风揉了揉眼睛,说老太太这样不行,就要走回去,被舅妈拦住说:“阿姨在,不要紧的,我们等等,妈妈一直忍着也很难过。”
云恩早已哭得围巾湿了一片,江凛把她搂在怀里,一家人静静地等待,二十多分钟后,阿姨才搀扶着老太太慢吞吞走下来。
外婆虽然眼睛鼻子红了一片,但已经神清气爽,对孩子们说:“吃面去吧,肚子饿了。”
工作人员送来了轮椅,方便老人家行动,外婆固执地不肯坐轮椅,说她还没老态龙钟。
于是一家人还没出墓园就先吵了一架,云恩说:“你倒下了,还不是舅妈服侍你,你不要给舅妈搞事情了好吧。”
外婆精神气十足地问:“你不来服侍我吗?没良心的小东西。”
江凛和舅舅都哭笑不得,外婆还是被塞进轮椅,云恩推着她走,外婆喊着:“你慢点,我要飞出去了。”
午后不久,一家人顺利回到市中心,凌晨就起床的云恩,早就在车上睡得昏天黑地,这会儿被叫醒,外婆让她跟江凛下车了。
“去玩吧,今天不是过圣诞节吗?”外婆也是很时髦的,关照着,“元旦你们回来就好,这几天玩去吧,小江也放假了吧。”
江凛的假期一直是跟着总部的日程来,那里圣诞新年早就放假了,他也进入了新年假期。
“梁家今晚不是请客吗,你们好好去玩。”外婆笑眯眯地,让江凛带着云恩走,他们继续上路回家了。
看着家里的车远去,云恩可能是刚睡醒有些恍惚,也可能是终于把妈妈送回家而再无牵挂,车子早已没了踪影,她还呆呆地朝着哪里看。
江凛拉了拉云恩的手:“先去给筱筱买礼物。”
云恩看着他,眼中渐渐有了笑意:“只要我能自由了,立刻就跟你回澳洲,我想去看爸爸妈妈,我很想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