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爬上带护栏的长长木板台阶才能到达雅各的王宫。爬了一会儿,有一些随从就筋疲力尽了,但欧文和伊薇习惯了长途徒步。他们沿着梯田似的木板台阶往上爬,瀑布的流水声有点嘈杂,但看起来很壮观。瀑布发源于一条河,河流蜿蜒蛇行,穿过一条两旁树木茂密的深深峡谷。瀑布好像把河流弯曲了一下,在空中划了一道新月形的弧线,又宽又陡峭。在瀑布顶端,一棵树镶嵌在岩石之间。水流的力量把树钉在那里,防止它从岩石中脱落,被水冲下来。上游更远处,离瀑布很远的内陆,木筏子停泊在河边的码头上。
他们爬到了一片宽阔的高地,雅各·卢埃林的简朴王宫就修建在这里。用“简朴”二字来形容这座王宫最为合适,因为它不像帝泉王宫那么雄伟壮丽。王宫很大,对称的屋顶上有几堵山墙,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烟筒,喷出黑黑的油烟。他们走了过去,到处都是雕梁画栋,装饰着黄金镶嵌的图案。图案的工艺水平很高,欧文想起了皮革编织时使用的图案。至少二十多个穿着皮制衣服和裙子的武士站在王宫前面,手持粗粗的长矛,头戴青铜头盔,扎着辫子,留着胡须,半张脸涂得靛蓝。
克拉克碰了一下欧文的肘子,朝一个贵族点了一下头。贵族站在门廊一边,身后站着几个戴着帽子、帽子上插着羽毛的仆人。贵族有点秃顶,前面几缕黑色的头发梳过头顶,耷拉在后脑勺上。
克拉克耳语道:“他是‘艾思斌’的一员。刚才给我打了一个手势。”
欧文点点头,跟着伊薇走上王宫前面的木板台阶。守卫王宫的武士后退,拽着粗壮的铁把手打开巨大的木门,每一扇门都要一个强壮的士兵才能打开。
门打开了。欢快嘈杂的庆祝活动淹没了瀑布的轰鸣声。人们在长笛和风笛的伴奏下,正在跺着脚快步舞蹈。王宫里烟雾滚滚,每两个男人中就有一个嘴里叼着一根弧形烟斗。正殿中间有一个火坑,火坑里火焰熊熊,火坑上悬挂着长长的烤肉串。几个年轻仆人蹲在火坑旁边,旋转着作响的肉串。空气中弥漫着噼里啪啦作响的油脂味、蜂蜜酒味和刺鼻的奶酪味。欧文觉得大脑乱糟糟的。他把手放在剑柄上,觉得威胁和危险无处不在。
“跟我来!”从码头上一直陪伴他们来到这里的贵族大声喊道,声音在一片嘈杂中只能勉强听到。伊薇点点头。他们沿着大厅的边缘走,穿过撑起巨大屋顶的木拱和横梁。屋顶正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开口,对着烟筒,把篝火和烟斗里冒出来的烟排出去,但欧文仍然觉得衣服和皮肤到处都是烟。
他们走向正殿的另外一端,宽阔的台阶上有一张空的木制王座。王座后面的墙上悬挂着火把,火把照亮了雕刻在墙上镶嵌了黄金的魔符。王座旁边有一个小小的基座,基座上面放着一个青铜酒杯,酒杯看起来好像随时要掉下来。
欧文想发现雅各或者那个觊觎者,但到处都是在旋转舞蹈的人,他们都在拍手跺脚,不可能看得出来。奥西塔尼亚人的舞步很复杂,和欧文熟悉的锡尔迪金舞步一点也不相同,锡尔迪金的宫廷舞步更加庄严肃穆缓慢。这里每一个舞者跳舞时都伸出一只手,呈半月形,揽住舞伴的腰,另外一只手也呈半月形。
如何描述这里的女人呢?她们的头发颜色很难区分,因为每一个人都戴着一顶不同样式的时兴头巾,完全盖住了头发。没有两块头巾是一样的,至少在欧文看来是这样。她们是如何戴稳头巾的呢?这是一个谜,尤其是考虑到她们跳舞的速度。娇小的侍女端着一托盘一托盘的饮料和食物在人群中进进出出,她们没有戴头巾,头发认认真真地扎成辫子,有的甚至还戴着花朵,但很明显头巾是财富、权力和地位的象征。相比之下,阿塔巴伦女性穿的长袍要比锡尔迪金女性穿的长袍简朴得多。
那个贵族带着伊薇一行到殿前那张空的王座旁边,请他们稍等片刻。一个让欧文联想到曼奇尼的高大男人举起一个巨大的号角,送到嘴边,吹出一声粗嘎的号声,几乎动摇了正殿的墙壁。号声停了下来,那个男人用衣袖擦了擦嘴巴。
舞蹈中途而止。
那个陪伴欧文一行人到来的贵族提高声音,
说道:“雅各国王陛下,您有一个客人从未开化的锡尔迪金来访。莫蒂默小姐已经到达钱布利斯正殿来寻求您的忠告。”
舞蹈者都挤成一团,很难判断那个贵族是在和谁说话。欧文看着那一张张脸,想从人群中找出雅各。然后,他看到了雅各,因为正殿中所有人都转头看着他,并闪出一条通道,以便雅各能够看到伊薇和她的随从。
雅各个子不高。
根据曼奇尼告诉他的话,欧文估计年轻的雅各将近二十岁。雅各现在满头大汗,鬃毛般的黑发因为跳舞而变得凌乱不堪。他穿的衣服和身边的人没什么不同,只是头上戴了一个深色的黄金圆箍饰环,刚才他站在人群里,欧文没有注意到。雅各牵着一个精致漂亮年轻女人的手。年轻女人穿着一件洁白如雪的丝绸连衣裙,系着耀眼的银色腰带,衣袖宽大,银色的头巾盖住了头发,一脸严肃,脸颊绯红,眼睛是淡绿褐色。雅各拉着她的手,护送着她穿过人群中间的过道,走到另外一个年轻人面前。雅各把年轻女人的手放到那个正在等候的年轻人手里,很显然是把新娘还给新郎,欧文立刻意识到,这个年轻人就是他们的猎物。
这个年轻人就是那个觊觎者,他看起来确实像阿根廷家族的一员。
雅各把头偏向那个年轻女人,用很重的地方口音说了几句话,然后用力地搓搓手,大步走过正殿,面带着迷人的笑容向伊薇打招呼。
“我漂亮的莫蒂默夫人!”雅各拿腔拿调地说道,“你正好赶上舞会。我能不能首先向你介绍一下我国的古老传统?”他夸张地鞠了一躬。
伊薇的眼睛像燧石一样无动于衷。她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子,没有半点百依百顺,受宠若惊的意思。
“陛下,莫蒂默夫人是我的母亲,”伊薇无礼地说道,“我是伊蕾莎白·维多利亚·莫蒂默,霍瓦特公爵的外孙女。十三年前,我外公在斯蒂恩之战中打败了阿塔巴伦人。我到这里来不是跳舞的,陛下。我到这里来是为了阻止另外一场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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