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泉系列II 小偷的女儿_第三十一章 集雨池

    帝泉王宫有一部分被高墙隔开，集雨池就在高墙之内。雪中有一行足迹，一直通往集雨池旁边。天很冷，厚厚的雪花像秋天的落叶一样掉下来。欧文站在集雨池旁边，朝下观望。水箱里的水比他们小时候看到的样子要深很多，水蓄得很满。

    伊薇强迫自己不打冷战，说道：“这里看起来比敦德雷南的韦尔恩河还要冷。”

    贾丝廷警告道：“你们俩头脑都有点不正常，居然想下水。水肯定冷得要命！你们在水下待不了多久，肯定会得重感冒。又怎么能够游回来呢？”

    欧文朝一块常春藤覆盖的墙壁点点头，说道：“那里有一扇门，然后有台阶，顺着台阶上去，就可以找到箱子。”他紧张地看着水面，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水看起来确实冰冷。”

    贾丝廷摇头说道：“小姐，这太荒谬了。你外公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离集雨池远一点。”

    伊薇叛逆地看了贾丝廷一眼，说道：“亲爱的，给我们取几床毛毯过来。我想我们用得上。”

    “你不会——”

    伊薇伸出手，握住欧文的双手，说道：“一起下去？像以前那样？拉特克利夫已经死了，所以，我想不会有人再排干集雨池来暗害我们。”

    欧文哆哆嗦嗦地吸了一口气。

    贾丝廷脸色煞白，说道：“有人想暗害你们。小姐，拜托了，别！”

    欧文握住伊薇的手，说道：“跳。”他们面对面站在集雨池旁边，同时跳下，落入水中。

    集雨池比韦尔恩河还要寒冷。绝对是这样。冰冷的水泡湿了衣服，像锋利的针一样刺遍全身，欧文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冻晕过去了。但他静止不动，自由下落的重力让他沉到集雨池底部。欧文渴望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他的肺在尖叫，说想要新鲜空气。他的皮靴很快就踩在集雨池的底板上——毕竟，他现在比小时候高了很多——胸腔里憋满了气，身体开始上浮。因此，他吐出几个气泡，迅速地眨眨眼睛，尽力看清水下模糊的一切。

    财宝仍然在那里。

    下面有很多打开了的箱子，里面装的硬币多得掉了出来。破旧的盾牌上面刻着奇怪的花纹和不熟悉的徽章。这些东西真的是来自莱奥内伊斯吗？欧文觉得有人拉了一下他的手。伊薇示意他往回游，游上去。

    欧文需要带走一样东西，这样东西能够向伊薇证明，财宝确实存在，他确实能够看到财宝，尽管其他人都看不到。

    欧文看到了一个褪色了的长盒子，大约一把剑大小，上面有皮带和搭扣，闭住了盒子。盒子上面印着图案，看起来模模糊糊有点眼熟。

    拿走它。你会需要它。

    圣泉在对欧文低声耳语。欧文觉得身体又在上浮，于是又呼出了一些气泡。他挣开伊薇的手，游向盒子。水太冷了，肌肉在抽搐收缩，视线在变得模糊。欧文咬咬牙，双腿猛蹬，奋力用不听使唤的手指拿起盒子。他拿不住，冰冷的手指没有反应。欧文决心已定。他用前臂把长盒子拨向自己，又用左臂将盒子夹在身体一侧。然后，他用右臂划水，朝水面游去。盒子有点重，肺里没有空气，欧文差一点又被冰水吸了回去。但过了一会儿，他终于露出水面，大口喘气，冻得牙齿发抖。

    “往——往——往——这——边！”伊薇结结巴巴地说道。她抓住欧文的衬衣，两个人立刻朝台阶游去。

    “你们还好吗？”贾丝廷站在上方集雨池入口，惊慌担忧地喊道。“我去找人帮忙！”

    “不要！”伊薇说道。“拿——拿几床毛毯就——就好了！”

    “我马上回来！”贾丝廷说道，然后走了。

    伊薇剧烈颤抖，低声说道：“真——真冷——冷。”

    欧文笑了笑，说道：“我喜欢上——上一次……更喜欢……”他的手指头现在有点听使唤了。“看到了没有？我没有凭空臆想出一个盒子吧？”

    伊薇睁大眼睛，用力点头，惊叹道：“不会吧，是真的。我

    们先——先出——出去，烤——烤火。”

    欧文没有反对。他一手抱着盒子，一手抓着伊薇的胳膊，把她拽上台阶。欧文觉得手指麻木，身体抖个不停，“艾思斌”的门闩都有一点难以打开，但他还是打开了，又用身体撞开了门。撞门的冲力很大，欧文和伊薇都跌跌撞撞地踩在门外的积雪上，但仍然紧紧地抓住对方。伊薇的脸色看起来像雪一样苍白，嘴唇隐隐约约有一丝蓝色。

    他们牙齿都在剧烈打架，说不了话。每一次他们对视一眼，都开心地笑起来。欧文想起了小时候，他在泉水旁边追逐着伊薇，追得伊薇团团转，直到伊薇最后掉进泉水。可能伊薇和欧文想的一样。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淘气的光芒，欧文最爱伊薇这样的眼神了。

    他们到了一条敞开的过道，顺着这条过道，他们可以回到通往集雨池的那条温暖走廊。欧文把伊薇拉了上来。贾丝廷已经拿着毯子，朝他们跑了过来。她一边用毯子把伊薇包裹住，一边狠狠地把伊薇训了一顿。

    欧文把盒子从窗户递了过来，又挣扎地爬过窗户，身体抖得太厉害了，有点不听使唤，但他终于爬了过去，却在另一边摔成一团。欧文坐在地板上笑了起来，笑得肚子痛。

    贾丝廷说道：“从草垫上起来，欧文少爷。”贾丝廷依然皱着眉头，脸上却带着好笑的表情。她也给欧文裹上一床毛毯。他们很快回到伊薇的房间，一个女仆正在往火里加柴。欧文和伊薇跌倒在壁炉前，享受着壁炉里传过来的一阵阵热浪。女仆斜视了他们一眼，伊薇止不住又咯咯笑了起来。欧文也跟着笑了起来。

    贾丝廷抱臂在胸，在欧文和伊薇身后走来走去，说道：“小姐，你必须立刻换掉那些湿了的衣服。你弄坏了长袍。到换衣屏风后面去。欧文少爷，你还是穿着那些湿衣服坐在那里。我才不管你呢。”

    欧文忍住笑，说道：“我会没事的。”伊薇笑了笑，按了一下欧文的肩膀，站起来，匆匆走到换衣屏风后面。

    贾丝廷低声责备道：“如果你外公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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