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从南纬37°出发
“邓肯号”在绕过皮拉尔角之后的第八天,继续在太平洋的海面上,开足马力全力航行着,就这样进入了塔尔卡瓦诺海湾。这是一个条件优越的港湾,长达十二海里、宽有九海里。海面上,万里无云,天气一片晴朗。绵延的安第斯山脉是这海岸的天然屏障,所以海上经常刮的是南风。此时,格里那凡爵士命令约翰?孟格尔船长,让“邓肯号”靠着美洲的济罗岛和西海岸上多如繁星的陆地边航行。在海面上,一些漂泊的物体,如一块破船板、一块稍微经过加工的小木料,还有一根断桅杆,都能给“邓肯号”上的人们,提供一些“不列颠尼亚号”沉没的线索。可是,令人失望的是,大家什么都没发现。没办法,“邓肯号”只能继续向前行驶,最后在塔尔卡瓦诺港口内停泊了。这时候,细细算来,“邓肯号”离开浓雾笼罩的克莱德湾,一共有四十二天了。
当“邓肯号”在岸边停泊的时候,格里那凡爵士就命令放出小艇,然后带上巴加内尔,一起划着船到了水栅面前,登上了陆地。当上了岸,我们这位可爱的地理学家,非常想利用这个机会,考验一下多年来刻苦练习西班牙语的成果。于是一看见土著人的时候,他就叽叽喳喳地主动开口。可是当地的土著人根本就听不懂他的语言。这令他惊讶不已,尴尬站在那里,喃喃自语着:“这是因为我的语调不对吗?”他越想越怀疑自己。
“快走吧,我们到海关那里去。”格里那凡爵士拉着他走了。
在海关处,那里的工作人员一边说,一边做着手势比画告诉格里那凡爵士一行人,在康塞普西翁城,住着英国的领事;如果骑着马,一个小时左右就可以到了。格里那凡爵士于是在当地找到了两匹快马,和巴加内尔一起很快到了康塞普西翁城。那城市面积很大,原来是皮萨尔兄弟勇敢的同伴——冒险家瓦第维亚所建造的。
这城市曾经繁华昌盛,但现在举目萧条。这是因为经常被土著人劫掠袭击,在1819年的时候,又突然有一场大火,焚烧了城市无数的屋宇,就是连边缘的城墙,都被烟火熏得黑乎乎的。这城市现在的居民,只不过八千人而已。它的重要地位已经被塔尔瓦诺港所取代。这城市的满目疮痍,可真是令人无精打采的,丝毫没有任何生机出现。在家家户户的阳台上,传出的是曼陀林乐器奏出的乐曲,软绵绵的歌声,从垂着的窗帘里飘出。看来,在昔日这个曾属于男人们的古城——康塞普西翁,现在变成了一座只有妇孺居住的村落。昔日繁华的商贸不再存在,布满在街上的,是遍地的荒草。
好奇的巴加内尔,在一旁老是向格里那凡爵士问个不停。这可爱的学者就想知道城市萧条的种种原因。但格里那凡爵士却无心去钻研,对他的提问全然不顾。片刻工夫都不耽搁,爵士急忙赶到了英国领事彭托克的府邸。领事彭托克很有礼貌地接待了这两位客人。当一听说是为了援救格兰特船长而来的,就答应负责在这一带海域展开调查。
这领事还很诚恳地告诉他们,对于“不列颠尼亚号”三桅船,无论是在智利,还是在阿罗加尼亚海岸的37°线附近出事情,真的没听说。在他和其他国家领事馆的交往中,也没有听到过有关于该船遇难的消息或者报告。
格里那凡爵士只能回去。当他回到塔尔卡瓦诺之后,仍然不气馁,不惜钱财、不畏辛苦,派人四处查询探访,利用各种渠道去打听这些消息。但还是一无所获。最后,格里那凡爵士只能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不列颠尼亚号”在这海域,没有任何出没的痕迹。
格里那凡爵士回到“邓肯号”上,把没有任何发现的情况告诉船上的同伴们时,格兰特姐弟俩伤心不已。这时候,“邓肯号”在驶进塔尔卡瓦诺港时,已经是第六天了。大伙儿此时都聚集在楼舱里,对着这消息无可奈何。海伦夫人则用自己的怜爱,而不是语言来安慰可怜的格兰特姐弟。因为她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话语来宽慰了。只有雅克?巴加内尔又把那三张信拿出来,专心致志地在上面仔细钻研,仿佛是想在里面探出一丝秘密。他就这样反复钻研,足足有一个小时之久。这时候,他听到格里那凡爵士在说:
“我尊敬的巴加内尔先生,你可以用自己的才学分析一下,我们对这封信的理解是否有错误呀?是不是我们对这些残缺字句的理解,是很不符合逻辑。”
巴加内尔仍然没做任何回答,继续拿着信思考着。
“我一直疑问,是否对出事地点的判断都错误了!”格里那凡爵士又说道,“但是,‘巴塔戈尼亚’这几个字不是明显摆在那里吗?即使再笨的人,也能一眼看得出呀!”
巴加内尔依旧不动声色。
“对了,还有indi这个词,明显是印第安人的意思嘛,这证明我们的判断也没错呀!”格里那凡爵士又补充道。
“是的,绝对没错!”麦克那布斯少校附和着说。
“现在,这一切不是明摆着吗?信上的一切就是告诉我们,这些发生海难的船员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已知道自己要成为野蛮印第安人的俘虏。”
“亲爱的爵士,请原谅我打扰一下,”巴加内尔终于开口了,“你的分析和判断,我觉得都正确。但唯独只有最后这一点觉得不符逻辑。”
“那先生,您是怎么看呢?”海伦夫人急切地问。其他人也统统把目光一起聚集在这地理学家的身上。
“哦,我的意思是,从这三封信来看,格兰特船长在写的时候,已经成为印第安人的俘虏了,”巴加内尔特意强调这一点,“并且,我必须要补充一句,在这一点,信中已说得一清二楚,令我们无法怀疑。”
“尊敬的先生,您解释得再清楚些,好吗?”格兰特小姐急切地说。
“我亲爱的格兰特小姐,这一切很容易理解。我觉得,在信上的空白之处,不应该理解为‘将被俘于’;而是理解为‘已被俘于’。这样一来,真相不是大白了吗?”
“这绝对不可能!”格里那凡爵士大声反驳。
“我尊敬的朋友,不可能,怎么不可能呢?”巴加内尔微笑着问。
“我认为,漂流瓶一定是在船触礁的时候,才会扔进海里面的。所以,这信上的纬度,应该是指船出事的地点。”
“你的分析是站不住脚跟的!”巴加内尔先
生大声反驳道,“我就搞不清楚,这些遇难的船员,其实可以在被印第安人掳去内陆之后,想方设法丢下一个瓶子,让外面的人们知道他们被囚禁的地点。”
“我亲爱的巴加内尔,这一切很容易解释!如果要把瓶子扔进海里面,必须要有海才行呀!”
“假如没有海,他们难道不能扔进河流里面吗?”巴加内尔反驳道。
这时,在场的人们都沉默不语了,都感觉巴加内尔说的虽然出乎意料,但是一切又合情合理。巴加内尔看着大家眼内闪烁的激动光芒,就知道一个新的希望又重新燃起。海伦夫人首先打破了沉默,说道:
“这不失为一个绝妙的主意。”地理学家高兴地重复着。
“那,先生,你的意思是……”格里那凡爵士接着问。
“我的意思是,先测定好南纬37°线和美洲海岸的切入点,之后,就应该顺着这37°线的方向,继续向内地的纵深之处寻找。我们一定要注意,寻找的时候不能偏离半度,一直找到另一边的大西洋海岸。可能,我们沿着37°线的方向走,就能找到了‘不列颠尼亚号’船员的所在之处。”
“希望非常渺茫!”少校接着说。
“即使只有一点点希望,我们也不能放弃!”巴加内尔大声辩驳着,“假如我的判断是正确的,这漂流瓶的确是从某一条河流流入了大海。这样我们一定能发现被俘虏海员的线索。朋友们,你们再仔细看一看这一地带的地图一定会相信,我的判断是有道理的。”
巴加内尔一边说,一边把一张有阿根廷和智利的地图摊放在桌子上。
“大家看看,”巴加内尔说道,“在地图上,我们可以进行一次横穿南美洲大陆的旅行。我们可以先越过这狭长的智利,然后越过在安第斯山脉一带的高地岩,最后走到南美洲大草原去。在这一带,有很多大江大川和大河。看,这里是著名的内格罗河,这里是科罗拉多河,这里是这两条河的众多支流。它们都位于南纬37°上,很有可能漂流瓶从这里经过,到达海洋。这一些地方,可能在一处土著人住的部落里,或者一个印第安人的屋子里,或者不为人知的河岸边,或者某个山坳坳里,我们所要寻找的朋友就在里面。这些朋友正在希望上帝派使者来援救他们。我们难道能做出令他们失望的事情吗?朋友们,你们再说说看,是否赞成沿着我在地图上画出的直线,攀越这一地带呢?即使我的判断最终结果是错误的,但我觉得也不能放弃!所以,我们必须沿着37°的方向全力仔细寻找,不能错过一个点。”
巴加内尔的这番言论说得慷慨激昂、掷地有声,大家听着都很受感染,纷纷站起来和他握手,表示赞同。
“对,先生,我的父亲在那里,绝对没错!”小罗伯特大声呐喊着,用贪婪的眼神死劲瞧着地图。
“我亲爱的孩子,你父亲是在那里,我们一定会竭力帮你寻找。”格里那凡爵士说道,“我完全相信,尊敬的巴加内尔先生判断是完全正确的,这一点不用质疑。现在,我们需要的工作就是沿着他画定的路线,毫不犹豫地去寻找。格兰特船长可能是落入了土著人的大部落里,或者落在了土著人的小部落里。如果在小部落中,我们可以立即援救出来;如果在大部落里,事情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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