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布斯少校“一枪”击中的猎物。
这真是一只很漂亮的猎物。它的头很小,身子比较扁瘪,腿又细又长,全身的毛呈咖啡色,摸起来很细软。在腹下,有一圈圈白色的斑点,非常像一只无峰的骆驼。巴加内尔一瞧见,立即嚷了起来:
“我知道,这是原驼原驼,驮马的一种。一些动物学家认为它是由骆驼进化出来的。!”
“原驼,什么叫原驼?”格里那凡爵士询问。
“爵士,你只知道它是一种能吃的野兽,这就行了。”巴加内尔说道。
“它能吃?”
“对,味道可真是棒极了!是难得的美味佳肴!我之前早就说了,今晚一定有口福,看来说得没错吧!这么好的肉,到底是谁来剥比较好呀!”
“给我来吧!”威尔逊抢先说道。
“这行呀,你来剥,我负责烤!”巴加内尔高兴地说。
“亲爱的巴加内尔先生,你还会煮饭做菜?”小罗伯特好奇地询问。
“我的孩子呀!你要知道,我可是法国人呢?法国人天生就是一流的厨师,难道这一点我都不会吗?”
大约五分钟之后,这可敬的巴加内尔先生,已经在“拉勒苔”燃烧的炭火上,烤起了大片的原驼肉。没多久,小屋四处弥散着肉的香味。在大约十分钟之后,巴加内尔就把他那一份“原驼肉”弄得又香又嫩,然后一一分给大家吃。伙伴们接过之后,觉得没必要说客套话,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但是,大伙儿才吃下去第一口,就苦着脸,“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这令巴加内尔尴尬不已。
“不好吃!”这个叫着。
“真的吃不下!”那个喊着。
可怜的学者巴加内尔听到这些议论,虽然心里不高兴,但也不得不承认,这肉实在是难以下咽。但为了不被饿死,只能继续咽下。这时,大家就拿他的厨艺来开玩笑,取笑这些难吃的美味佳肴!这可敬的学者也知道大家在嘲笑他,于是抱着双臂仔细寻思这是怎么回事?这本来就是天下没人不知道的极佳美味——原驼肉呀!怎么经过他烹制,就变成这种难吃的怪味道呢?忽然,他像是获得顿悟,大声叫了起来:
“对了,我知道了,真的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了!”
“是你烤过头了吗?”麦克那布斯少校平淡地问道。
“你这个爱挑刺的少校,真的不是烤过头,而是那原驼真的跑过了头。我也搞不懂自己,直到现在才弄明白了,为啥这点一直没想到呢?”
“巴加内尔先生,到底什么叫‘跑过了头’!”奥斯丁不解地问。
“你是问‘跑过头’的意思呀!这是说,原驼只有在休息的时候,把它们打死肉才好吃!但是跑了很长时间之后,原驼就会很累,这时候再猎取它们,这肉就无法能吃。其实,我可以根据肉的味道,判断出它到底跑了多远。我很肯定地说,它所在的那一群原驼,肯定是跑了很长时间了,并且还是从很远的地方跑过来的!”
“你真的觉得是这样?”格里那凡爵士问道。
“对,没错!”
“这么一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或者发生了什么情况,使那一些动物一定要从原本睡得舒服的窝里出来,惊慌失
措地猛烈跑动呢?”
“我亲爱的爵士,这个问题嘛,我真的无法回答,”巴加内尔接着说,“您相信我的话,就应该去睡觉了,别再老问个不停,我困得都支撑不住了。还有少校,大家一起休息吧!”
“嗯,巴加内尔,那就睡觉算了!”
说到这里,大家都裹上了自己的“篷罩”,在炉灶里加了一把火,都躺下来睡觉了。没多久,高高低低的打鼾声呼应而起。巴加内尔的男低音和其他人的鼾声都交汇在了一起。
这一行人中,只有格里那凡爵士实在是睡不着觉。他一直忐忑不安,脑海里老是思索着:应该是一种巨大的恐怖袭击,令这一些动物一定要朝着一个方向跑,一直跑到安杜谷的深坑中;那嚎叫也是表明动物们是多么惊慌。但到底是什么事情令它们如此惊慌呢?还有那些跑动的原驼们,数量本来就众多,不应该是被什么大群的猛兽追赶呀?而且在这高山上,是不会有大群凶猛的野兽存在的,猎人则更稀少,这神秘的恐怖之物到底是什么呢?想着想着,格里那凡爵士就有一种恐怖的不祥之兆,很担心有大的灾难会降临。
不过,他这样的左思右想,自己也快要打瞌睡了,希望多了、顾虑少了,心灵也自然平静下来了。他对明天的美好情景浮想联翩。他想着,或许明天大伙儿就能成功到达安第斯山脉下的大平原。在那里就能顺利进行探访调查,可能马上就能得到线索,获得成功了!他又想象着,格兰特船长和两名水手在他们的帮助下,摆脱了奴隶般的痛苦生活,和他们一起回去。爵士的脑海里就这样不断闪烁这一些美好的希望。但是,屋子里噼噼啪啪的炭火声、红红的火焰、闪烁的火影、火光下同伴们的面庞,还有墙壁上那些忽闪忽闪的影子,这些都在不停地打断他希望的思绪。很快,他的心又被一种不祥的预感所纠缠着,而且缠绕得更加理不清。他又听见屋子外模模糊糊的声音,这声音在这高山中,是怎么来的呢?爵士越来越想不明白。
在有些时候,他恍若听到一种有威胁性的声音,的确是从远方隆隆而来,如同雷鸣响。一般来说,这种声音只有在距离山顶仅有几千英尺的山腰之处,在下暴风雨的时候才会有的。格里那凡爵士实在是按捺不住了,一心想去证实自己的判断,于是就披起了衣服,独自走出了屋外。
此时,下弦的月亮升起来了。高山上的空气静谧清新。从这里望过去,山上山下都看不到云彩。在远方的安杜谷火山中,有鲜活的、稀稀拉拉的火光在闪烁。仰望苍穹,都没有风雨和闪电,只有群星在夜幕上闪烁。但是,那隆隆的雷声,依旧在不停地响着,好像从安第斯山脉一步一步向这里奔驰而来。格里那凡爵士又回到了小屋,情绪还是乱糟糟的一片,在那里纳闷地想着:这山中传来的隆隆声是否和那群原驼的奔跑有关呢?他这时注意了手表,是凌晨两点。他没确定会有危险发生,所以也没去惊醒伙伴,脑海里模模糊糊的一片,好几个钟头都是这种状态。
忽然间,一阵哗啦啦的猛烈巨响使他不得不从梦中醒来。那声音如此的震耳欲聋,就像在坚实的地面,有千万辆炮车在隆隆驶过一样。突然,他发觉自己站立的地面正在向下陷,居住的小屋在不停地摇晃、在迅速地断裂……
“朋友们,快醒来,快跑呀!”爵士大声地呼唤。
旅伴们统统都被震醒了,在震动中,大家东倒西歪,左滚右摔地挤成了一团,一起滚落在了一个山坡上。漆黑的天空此时放亮了,但呈现的是一片骇人的景象。安第斯山脉的山峦的面貌此时发生了大变:一个个圆锥形的山顶,在震动中,如被腰折一样,高高尖尖的山峰边摇摆边陷落在地面,并且丝毫不见踪影,仿佛在山脚下的地面正张开大口把山峰吞进去一样。整个大山在向更宽的地面移动,并且向平原的地方滑去1820年勃朗峰也发生过这样的灾难,造成了极大的破坏。还有三名当地的向导在地震中遇难。——原注……
“啊!地震了!”巴加内尔惊慌地叫了起来。
这学者说得没错,的确是大地震。在智利边境的地带,经常发生这样的自然灾害。在历史上这地区,可比亚城在地震中两次被毁,圣地亚哥在仅仅十四年中,就被毁了两次。这地方地震的频繁,是因为这一山脉下面的地壳是不断燃烧的焰火;安杜谷火山和附近的火山都不能全部释放焰火燃烧的能量,所以造成了地震的屡次发生。
爵士一行七位旅行者,都在死死用手抓住裸露的苔藓,并且牢牢握住在头顶上,山的边沿。大家都感到头晕眼花,不知如何去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原本最高的大山头,像快速滑车一样,迅速地向下滑。在这种环境中,这些旅行者们不敢大声叫,更是不敢有任何动作。因为在地震中,都是无处可逃,那么也根本没办法制止自己的身体向下滑落。而且,即使高声喊救命,在隆隆的地震声中,没人听得见,更是没人愿意搭理你。山在地震中没有任何阻力地向下滑,像在汪洋大海中一条船一样,一下左右颠簸、一下前后摇晃、一下左右震动。读者们可以想想,如果一个几亿吨的物体,朝着五十度的斜角向下滑,而且速度一直不断加快,这气势是那么的锐不可挡。
这七个旅行者都不知道,这无法形容的山体滑落到底需要维持多久。在一片昏天暗地里,没人会意识自己会落到哪一个深渊里。山体如果滑落到了地面,大家还能在一起吗,而且还会站在原来的地方吗?是不是大家都能安然无恙地活着,这种种的问题,没人能够去回答。在这恐怖的山体滑落中,大家都被这滑落的速度,还有周围冰冷彻骨的严寒,冻得毫无生机,面容如同死人一样。大家所能做的,就是凭借求生的本能,牢牢扒着突现的岩石不放。
突然,一阵猛烈的撞击声,把这些旅行者用力甩出了山体这一列快速滑动的列车。爵士一行人,都被扔到了前面,然后在山脚下面的几层山坡上,使劲地打着滚儿。这圆锥形的大山,此时终于停止了震动和滑行。
几分钟过去了,地面上的人都一动不动。又过了一阵,只有麦克那布斯少校晕头转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虽然身子都站不稳,头昏眼花不知所措,但毕竟还是能够爬起来了。他先是擦拭眯住眼睛的灰尘,然后向四周左顾右盼,看见一行的伙伴们都在一个山窝窝里,如同落在碗底的一个个子弹一样,都堆积在一起,躺在地面。
麦克那布斯少校数了一下人头,发现同伴们少了一个,这个人就是年龄最小的小罗伯特?格兰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