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处无私，专司鬼事。

将东巡之际，宫里却出了这等事，关不关朕的事并不重要，关键的是天下人会怎么想？人心如刀，伤人不见血。”

    刘美人劝道，“陛下多心了，就连资圣阁都被雷劈过，何况只是城隍庙？妾身倒是觉得城隍进宫不伦不类，真要是没了，反而顺眼许多！”

    “你啊你！为了逗朕开心，什么话都敢说！”赵恒抓住刘美人的手，苦笑道，“待会听听蓝继宗和周怀政怎么说，若是伤亡惨重，泰山不去也罢！”

    “陛下不可心存此念，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岂能因异象而毁期？”刘美人心急火燎般道，“这样会引起天下非议，好似陛下真的做错了什么！”

    “家宅不宁，又有何面目封天？”赵恒说。

    “陛下治国有方，天日可鉴。”年近四十的刘美人忽然柔情似水，伏在赵恒肩上，细语呢喃道，“百姓安居乐业，系于陛下一身，怎能妄自菲薄？”

    殿外传来通传声，“启禀陛下，蓝继宗、周怀政觐见！”

    赵恒刚想说什么，临时改口，“准！”

    他起身拍拍衣袖，返回前殿，重新坐在御座上，再次成为无喜无忧的帝王。

    周怀政越过蓝继宗，飞奔上前，一脸庆幸的拜倒在地，“陛下洪福齐天，城隍庙无人受伤，只是……”

    “没人受伤就好。”赵恒松了一口气，“只是什么？不要吞吞吐吐的。”

    “城隍庙已遭焚毁，九幽拔罪天尊法相无影无踪……似乎化成了水。”周怀政忐忑不安地道。

    “拔罪天尊法相不是铜铸的吗？”赵恒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是……是化成了铜水。”周怀政满头大汗。

    “继宗？”赵恒又问。

    “启禀陛下，拔罪天尊法像确实已化为铜水。”蓝继宗面无表情地道，“奴婢另有要事上奏，还请周押班先行回避。”

    “怀政先出去。”赵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周怀政躬身倒退出殿，暗骂自己得意忘形、蓝继宗太过小肚鸡肠，报复居然来得这般快。

    “还请陛下恕罪，此事过于诡异，不适合周押班旁听。”蓝继宗告罪之后，方才娓娓道来，“河东路晋州举子彭尚义开封府投状不果，昨夜偷入资圣阁，扬言欲在楼中自焚……”

    “等等！投状不果？他告的是谁？”赵恒震怒。

    “彭尚义状告晋州知州齐化基勾结云丘山妖道逼死其父、祸害其妻女，开封府李大人觉得很不合常理，就将此案推给了御史台。”蓝继宗说。

    “属实？”赵恒皱眉道。

    “应该属实，听闻晋州通判准备在陛下东巡之后上疏弹劾齐化基。”蓝继宗低头道。

    “是朕的错，封禅一事竟令百官投鼠忌器，导致彭尚义无处申冤，他才会以死相逼。”赵恒叹道。

    “彭尚义不是想倒逼开封府查案，据他所说、有名为玄始帝君的人借住在资圣阁。”蓝继宗缓缓拜倒，“请陛下恕奴婢妄言之罪。”

    “既是妄言，何必要说！”刘美人横眉怒目的走了出来。

    “请娘娘恕罪。”蓝继宗贴地认错。

    “继宗一向持重，绝不会捕风捉影，娥娘听他说完。”赵恒来回踱步，略显急躁，“起来吧，跪的朕心烦。”

    “相国寺同时上报开封府和皇城司，事关资圣阁，李大人和奴婢都亲自到场，奴婢提议开阁，李大人又请来了向相公。”蓝继宗沉声道，“彭尚义是自己走出来的，似乎得到什么人的保证，神色很是镇定，奴婢想要上楼查看，向相公不许。”

    “你们两人都没错，朕更欣赏向敏中的做法。”赵恒苦笑，“东华门外都有卖菜的，就算真有人在阁内借住，朕还能杀了他？”

    “所以奴婢退了回来，不过在彭尚义离开后，向相公独自步入二楼，呆了近两刻钟。”蓝继宗任由额头的汗水滴落在青砖上，不敢伸手去擦，“向相公出阁后，痛斥李大人尸位素餐，要求开封府行文河东路，梳理云丘山僧道，有不守戒律清规者、为非作歹者，立刻递解进京。”

    蓝继宗吞了吞口水，又道，“观向相公言行，很是受了些惊吓，应该见过什么人。”

    “向敏中应该是见到了什么，否则不会失了分寸。”赵恒微微颔首，“会是谁呢？玄始帝君？怎么从来没听过？”

    “奴婢昨夜特意翻看了一些涉及先秦的古籍，稍有所得，皆为虚无缥缈的传说，玄始帝君曾助秦武王嬴荡灭周，逐神道佛于华夏界外，并广置城隍庙治理阴间，谚语有云‘我处无私、专司鬼事’，北角楼的城隍庙恐是犯了其忌讳才有此劫！”蓝继宗状着胆子说完，已是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