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侧屋喊道;“狗蛋妈,家里来客人了,出来帮忙招呼。”
没等屋里的人答应,回过头来对朱由检歉意的说道:“公子,家里小,人多,就不请你进屋了。”
朱由检知道老汉这家的情况,比较起来应该是这里最好的了,可就是这样依然清贫如洗,那些住棚户的就更难想象了;可这老汉依然好客、热情,深怕怠慢了客人。
朱由检鼻子一酸,眼泪差点留下来,忙说道:“没关系,没关系,只是打扰老爷爷了。”
回身朱由检将几个护卫赶出了院外,只留下曹变蛟在院里守着;在转身时,发现了巷子里乔装打扮的骆思恭在哪里探头探脑的,叹了口气,也不在理会。
院子整理的十分干净,简易厨房里两婆媳忙着生火烧水,朱由检和老汉坐在了院子里的槐树下闲聊着。
朱由检终于知道,老汉是王恭厂的铁匠头,今年还不到五十,家里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活成年;两个儿子也成了亲,但家里没钱另外置业,只得挤在一块;好在三个女儿都出嫁了,所以两个儿子两家住在两边偏房里,老两口在神龛后的小屋子里挤着;下面还有六个孙子、孙女,就是刚在巷子里碰到的那群小孩子。
上次朝廷新式火铳就是刘老汉突破了关键技术,负责此事的厂公魏忠贤奖励他五两银子,这才有了眼前的破旧茅屋和家里这一年的吃食,朝廷工钱又经常拖欠,要不是两个儿子经常出去打点临工,家里也揭不开锅了。
匠户营他家的情况还算好的,他熟悉的有几户,已经到了卖儿卖女才能支撑下去,还有的没法子让自己女人做了暗娼。
就是这样,工部的官员不仅欠着工钱不发,还让他们出各种劳役,有时更摊牌下各种杂税;可匠户们世代为匠户,官家管着户引,连逃都没处可逃,做临工还要被东家欺负,刘老汉说着流下几滴浊泪。
朱由检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情况,脑子里朱胡说的信息里有匠户的信息,但没有实地听人述说这么令人震撼;听完刘老汉的一阵唠叨,朱由检感到肩上的压力,也感到一阵无力感;难怪宁完我说民心思变,这状况谁不思变,要搁在朱由检自己身上,早反了。
朱由检站起身来,看看破旧的院落和头发全白的刘老汉,看着他年纪二十多岁的媳妇,如四十多的中年妇女,还有那门口、窗户框露出的小脑袋。
朱由检深吸了口气,转身伸出自己的手,对曹变蛟说道:“拿来。”
那边早已沉默不语的曹变蛟愣了下,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递给了朱由检,朱由检看也不看的塞到了刘老汉的怀里,动情的说道:“刘大爷,是我对不起你们,这些银子你先收着,给周边家里需要救济的先应个急,我没想到情况这么糟糕,但朕保证这情况过几天就会改变。”
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院落,含着泪一路疾走而去。
院子里,还没反应过来的刘老汉双手捧着那堆银子,愣在樟树底下,看着早没人影的院门,喃喃说道:“老太婆,老太婆,是不是我耳朵有点背啦,刚才那位公子说啥来着。”
边上他的大儿媳接过了话头说道:“阿爹,刚才那位公子是皇帝陛下,可陛下来我们这匠户营干什么?难道谁家的妞儿长的漂亮么,我怎么不知道啊。”
“皇上来啦,皇上来啦……”,院子里刘老汉一个人站在哪里唠叨着,他的老伴站在边上扶着他的胳膊一起看着院门。
他儿媳早在院子忙来忙去收拾起来,边收拾边在碎念着:“到底是谁家的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