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花

过他好像对记者特别反感。小米啊，你既然有办法弄到他的名片，就一定有办法约他出来见个面吧？”

    “什么？”我都快气炸了。这个时候，我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啊。

    “你好，是萧先生吗？我是米兰，能不能耽误你几分钟呢？”工作的时候，我是会相当的职业化。运用我学到的东西去为完成自己的任务。

    “小姐，我好像并不认识你啊。”

    “可你应该听说过新时代这本杂志吧？我是代表我们的杂志和读者，向你发出一个邀请。不知道你今晚是否有空？”

    “小姐，你的声音虽然很动听，可是宣传广告方面，都是由我们公司相关的部门全权负责的，找我也没有用啊。”

    “这样吧，萧先生，如果你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和我们总编当面谈，他很想约你见个面。我们下面的人，只是想混碗饭吃。你也不想让一个无辜的人丢了饭碗吧，也许你今晚会谈得很好，有另外的收获也说不定呢？”

    “小姐，你真的很会说话，好吧。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想不到萧扬在生意方面那么精明，看来那个华东地区总经理也不是徒有虚名的。晚上老头子拉我做垫背，这是肯定的。还好萧扬并不知道我就是夜玫瑰，况且，在“月光下”我的妆很浓，现在我几乎不化妆，还带了眼镜，凭我的演技，他肯定不会认出我的。我去了，虽然很不情愿，虽然我发誓再也不要看到那张脸。

    “萧先生，你好，我是米兰，这是我们的总编。”今天的萧扬穿得更加正式，一贯的深色系列西服使他看上去很干练，很舒服。

    “很高兴见到你，那时我就在想，米小姐一定是你们杂志社最优秀的记者。看来的确如此。米小姐真的很能干啊！”彼此简单的寒暄之后，大家就落座了，看得出，为了下个季度的奖金，今天老总是花了血本的，所以我也正好有机会大吃一顿了。

    萧扬在商场真是一只经验丰富的老狐狸，他一直都在回避他们公司的事情，两个小时之后，我们可怜的总编还没有切入到正题。喝酒是免不了的，只是我不会再喝了。经理有些受不住，起身去了洗手间。我们俩无言对面而坐，我望着那瓶红酒，发呆。

    “米小姐，你真的不会喝酒吗？”

    “什么意思？不会就是不会啊。”

    “噢，你不要误会，我只是突然觉得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朋友，我看见她喝醉的样子很可爱。所以在想你喝醉了会什么样儿？”萧扬笑了，他竟然笑了，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虽然他笑得很好看，可是我还是不能不发火。

    “我不觉得这个故事有什么可笑。喝醉了还可爱，喝醉了只会做一些伤害自己伤害别人的事儿。”我差点儿就要把包，甩到他的脸上。他很茫然地望着。直到看到经理走进来，我才意识到，现在我是米兰而不是夜玫瑰。结果一顿丰富的晚餐毫无收获。只是后来，萧扬老是盯着我的脸，仿佛想从我的脸上看出点儿什么来才罢休。

    “小米，我觉得那个萧扬，对你有意思，你应该发挥一下女人的优势嘛？”老头子居然连这招都想到了。“老总你想用美人计啊，论漂亮你也应该找石倩哪。我这么面目可憎的人，怎么行？只怕你舍了孩子也套不住狼。”

    “小米啊，这个工作还是很有难度的，不过我看那个萧扬对你印象不错嘛。再说，这名片是你找给我的，本来我也没抱什么希望，可是你给了我很大的希望啊，所以”若是以前，我可以找到杜岩，细细地诉说自己的委屈，可是现在我，唉！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我就很少去月光下了，偶尔去了，也只是唱一两首贴补一下。为了工作，我还是要留意萧扬的近况，可是萧扬仿佛从此失踪了。

    “是米小姐吗？我是萧扬，还记得我吗？你有空吗？我需要你帮个忙。”

    “当然可以。”我尽量让自己平静，告诉自己为了工作，为了钞票，我得忍！

    “月光下酒吧，你知道吗？我有一件衣服丢在那儿了，你能帮我拿回来吗？我现在不方便出门。”

    “这个无耻家伙又在玩什么花招？”我心里已经狠狠地骂了他一百遍。“拿了衣服不还得送到他家去？他”不是我非得把他想得那么坏，只是他的劣迹实在太多了。去“月光下”拿了衣服，送去干洗，熨烫过之后才给他送去，临出门，我还不忘在提包内放了一把小水果刀防身。

    萧扬算准了我会来，在家里很客气的迎接我，让我意想不到是他竟然坐着轮椅。

    “萧先生，你怎么了？”出于礼貌我还是要问一问的。

    “不小心摔的。”

    “没有人照顾你吗？”

    “我现在已经差不多好了，白天会有专门的护士来护理，晚上知道你要来，我让她回去了。”

    “死色狼！”我咬着牙根在心里骂。

    “噢，你的衣服，给！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你好像很怕我？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我要来送衣服呢？”

    “因为工作啊，因为有多人想知道你和你们公司的故事啊，因为作记者的都有好奇心啊。”

    “好吧，我接受你的采访。”

    “可是我没有带笔和纸啊。”

    “那就用你的心记吧。其实你完全不必害怕，因为现在我即便想什么，也不能做，你看我还坐在轮椅上呢。”萧扬坏坏地笑。

    “有道理。”我摸了摸包里的水果刀，还在，又壮了几分胆。

    “你们记者应该明白，人在最寂寞的时候，只是想找人说说话而已。”

    “你还会缺说话的人吗？”

    “缺啊，就缺你这样牙尖嘴利的对手。”

    那个晚上萧扬对我讲了很多。有他的爱情也有他的工作。当他事业开始起步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刚走出校门的穷学生。相恋四年的女友，没有等到他发迹就找了一个外企的老外，飘洋过海去了。他刚进振远集团的时候，被派到一个小城做垦荒的老牛，为了省钱，他只租了一间小屋，又做宿舍，又当办公室。整天没日没夜的干。产品买不掉，他就一个厂一个厂的推销。宁可自己赔一点儿也不让客户吃亏，所以他赢得了市场。公司给他的市场越来越大，他的位置也越坐越高。可是他还是寂寞的，所以他喜欢去酒吧，用酒精和女人的虚情假意来杀死寂寞。我看到他坐在轮椅上常情地诉说，想到了我和杜岩的爱情。有时候相爱的人不能够在一起，男人常常会让女人等，可是就算历经了波折，也未必有美满的婚姻。相见不如怀念啊。一个人从你的生命中走出去了，也许就应该让他彻底地走掉。爱一个人需要勇气，离开一个人更需要勇气。

    我完成了一篇很好的专访，绝情的女人成就男人的事业，温情的女人成就男人的爱情。老总一个劲儿地夸我立意新鲜，又是加薪，又是表扬的。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会常常去看坐轮椅的萧扬，因为我觉得这个时候萧扬对我来说，是安全的。

    我进门的时候，护士正扶着他在屋里练习行走，看见我来了，他笑得很夸张。

    “小米，你来了，自己坐啊。”他叫我小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算了，看他是半个残废就不和他计较了。护士下楼帮他买晚饭了，我们两个就这样静坐着，有些尴尬。

    “小米，要不你再陪我练一会儿吧。”我站起来，双手撑着他的胳膊，彼此的脸突然挨得很近，我又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是曾经给我温暖的气息。他短短的头发扫在我的脸上，弄得我有些心慌。

    “这样吧，我站在这儿，你慢慢地从对面走过来。看你练习的效果如何？”我感觉我们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这样不好。

    “好！”他快乐得像个孩子。他慢慢地从房间的一端移向我这端。走得很认真很卖力。

    “还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了。加油啊！”我张开双臂，生怕他会突然倒下。可是他居然猛得扑过来抱住了我。

    “想要拥抱你还真不容易啊！”“臭流氓！”我本能地一推，把他摔在了地上。小护士买饭回来，看见萧扬坐在地上吓了一跳，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儿，没事儿，我自己摔的。”他却傻呵呵的笑着。

    “腿脚不灵便还那么不安分。”男人真臭德行！我真后悔对他曾经产生过一丝丝的怜悯。

    圣诞节月光下要搞一个party，报酬也是相当可观的，这样的活动当然少不了夜玫瑰。晚上我的状态很好，歌唱得很尽兴。热闹之中我想到了萧扬，不知道他那的脚好了没有。

    “玫瑰姐，你听说了吗？萧扬出事了。”点点好像知道点什么。

    “他出了什么事？”

    “他的女朋友，当年抛弃他跟一个老外走了，如今老外不要他了，她看见萧扬发达了，又回来找他。可是他不同意，那女人就要死要活的。说话间就要跳楼，萧扬拦住了她，自己却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那是他自找的，谁让他认识那么多女人。红颜祸水啊！活该！”

    “玫瑰姐，你就真的这么讨厌萧扬，他还救过你呢！其实他人也不坏啊？”

    “谁说他不坏，我希望他永远坐轮椅。”

    “今天可是圣诞节啊，这样的话可不能随便说。”老板笑着过来答话。

    也许真的不能在背后骂人坏话，一扭头我就看见了萧扬站在我的身后。“玫瑰小姐，今天你好漂亮啊！”“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前不漂亮了罗？”

    “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酒吧里的人还沉浸在新年的喜悦里，我得走了，否则会露馅的。

    “这么快就走了？夜玫瑰不是晚上才开吗？”

    “花期已经错过，如果想看见玫瑰，明年请早吧。”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溜！

    “玫瑰走了，那米兰可不可以留下呢？”完了，突然我觉得自己像一个自作聪明的傻瓜。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时萧扬已经笑弯了腰。

    “这个固执的小丫头，在我第一眼，看到米兰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就是夜玫瑰了。”

    “别说了，你想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是谁吗？”说完，我拉着他冲出了酒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不明白。

    “看女人不光是要用眼睛的，得眼耳口鼻脑还有心并用才行。”

    “是吗？那你是喜欢米兰还是玫瑰？”

    “我都喜欢，因为玫瑰就是米兰，米兰就是玫瑰啊！”天哪，他的样子简直得意极了。我甩开他的手，大步向前走。

    “等等我啊！哎哟！”他突然跌倒在地上。是不是他的脚还没完全好，我有点儿担心了。忙回去看他。

    “你怎么了？”

    “因为你要走啊！”他突然死死地抱住我。可恶！我想推开他都不行。

    “还有一句话我早就想你说了。”

    “什么话？”

    “你会生气的，你会打我的。”

    “讲！”我有点儿火大了。

    “你的劲儿可真大啊！”“臭”他的嘴唇堵住了我的嘴唇。“不许再骂我臭流氓了。”

    “可你本来就是啊。”

    “我对你有吗？”

    “那天，我喝醉的时候，你”“冤枉啊，我只是抱着你，不让别人欺侮你啊。”

    “还有呢？”

    “还有”他给了我深情的一吻，是让我陶醉的甜蜜。“还有就是像这样啊，别的，我可什么没干啊！”“那是我对你没有吸引力。”

    “当然不是，那天你喝醉了，一个劲儿地问我爱不爱你。我说爱，你又不相信。搂着我的脖子，哭个没完，我的心都要碎了，还能有什么别的想法啊？”

    女人是花，需要好的男人来培养，如果没有爱的灌溉女人开不出鲜艳的花朵。好的女人也需要有情有义的好男人来成就，既然我碰到了这么好的男人，那为什么我不做一个好的女人呢？

    在杜岩孩子出生的时候，我给所有我认识的人和认识我的人都发了喜帖，上面金字赫然印着“萧扬、米兰新婚之禧。”

    20021118

    编辑的话：

    审查这篇文章是在18日的深夜，当时是没有做为精华推荐的，并不是说这篇文章不好，而是小说组本来就很少把好的文章做什么推荐。

    凌晨四点四十分，再次翻阅红袖的文章，因为对这篇文章的好感，所以再次阅读了一遍，跟第一次是完全两样的感觉了。故事中刚开始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可是故事发展却并非让人绝望，相反地给了人们一个不错的结局，不知道是不是作者故意安排的。怎样都好，希望总是有的，即使是这样凄凉冷艳的夜玫瑰也有让自己为了真爱，完全盛开的时候。

    打开作者陈妍的文集就看到她说的这样的话：丑女为妞，陈妍是一个丑妞妞。第一眼，你会觉得我很可爱，第二眼，你会发现我有点坏，第三眼，你才知道，原来我是可怜没人爱！让你我的嘴角轻轻上扬，让生活的阳光照在我们的心上！

    文如其人，有点俏皮，有点冷淡，绝望跟希望共同存在着，生活又何尝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