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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你?嘿嘿!我干吗要恨你?你呀你呀!30年过去了,还是像个“阿木林”!恨你?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如果一切能够重新来过,如果不,就是今天,就是现在,只要你说一声,我还是会抛开一切跟你走的你知道不知道?在今天,这叫“第三者插足”在当时那个年代,那叫道德败坏腐化堕落。可是对于我这个有血有肉有知识有修养的活生生的女人来说,这才是真真正正铭心刻骨的爱啊你知道不知道你懂不懂?说到这里,肖惠娟已经是满脸的太阳雨了。
我懂我懂。李林连忙点头。但是望着肖惠娟脸上骤降的太阳雨,李林却显得有点不知所措。30年前都没有勇气为她撑出一片遮风挡雨的蔚蓝天空,何况现在,一切都物易人非,自已纵然想再浪漫一回也只能是徒唤奈何了啊。唉--!
李林你不要动不动就哀声叹气好不好?李林发出长长叹息声的时候,肖惠娟的脸上已经雨过天晴。肖惠娟说,30年前我就说过的,喜喜哈哈开开心心是一种活法,愁眉苦脸哀声叹气也是一种活法。既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都会来,那咱们何必再自寻烦恼,不如干脆挺起腰杆,强颜欢笑也好,苦中作乐也罢,关键的关键就是不能让自己打败自己。我当时说的这些话你还记得吗?
可是结果又怎么样?你,一个学化工机械的大学专科生,我,一个学建筑工程的大学本科生,为了爱情,我们付出了什么?我们付出的分别是两年劳动教养和三年有期徒刑啊!对于我这个有妇之夫来说,这叫罪有应得,可是对于你肖惠娟,这实在太不公平了啊!
李林你这话就错了。爱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再说如果我们,尤其是我,当时要是能够“态度端正一点”能够“承认错误和改正错误”结果也不至于会双双入狱。嗐!爱情是烈酒,醉得我们不能自拔哇!可是李林,有一点我到现在都弄不明白,也想不通,我后来给你写过那么多信,为什么你一点回音都没有?
说来话长,惠娟。你写给我的第一封信送到我手中时,那信纸上面已经给他们弄得污秽不堪了。见此情形,我简直怒不可遏。愤怒这下,我脱口指责他们简直就像法西斯!谁知这句话却捅了蚂蜂窝,他们以攻击革命专政对象的名义,给我罪加一等,不仅给我加了刑,还干脆剥夺了我通信的权利。后来,当我终于重新获得自由,可以不受限制地给你写信时,你却早已离开了原单位,每次给你寄去的信件,都打上“查无此人”的标签给退了回来。再后来
再后来你就一直背着负罪的十字架生活到现在是不是?再后来你就再也没有为自己好好考虑考虑,也就是说,从那以后,你只是为了别人而活着是不是?再后来即使你爱过的人要求你一切都重新来过真真正正为自己活一回你也没有勇气和决心了是不是?
李林牵起嘴角笑了笑,笑得极其勉强和尴尬。李林嗫嚅道:说到底,人有时候真的是环境的产物,所谓存在决定意识--
肖惠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肖惠娟说,李林你是知道的,我过去是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我根本就不相信命啊运啊之类的东西,可是通过我们今天的这种奇遇,我再也不能不相信,我们的一切,其实真是一种命中注定,真的李林。你瞧,咱们光顾着说话,桌上的东西全都凉掉了。
李林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李林站起来说:我去找他们换热的来。
算了算了。肖惠娟连忙摆摆手阻止道。说这话的时候,肖惠娟自己也站了起来,肖惠娟说,对于这个甜心园,对于这个城市,对于这个世界,我们其实都是匆匆过客。我们来了,我们走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这可可茶,这松子枣泥糕和金桔饼,原来都是我最喜爱吃的,可现在它们都凉掉了。既然如此,那就让它们留下来吧。我们每个人来这个世界走上一遭,总应该留下点什么的李林你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