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狠捶地板的年轻男子一会儿,不解地摸摸头,复又持起刻刀,埋首她心爱的雕玉去了。
想不通、想不明的,就不要去想好了。
嘻——偷弯起的笑唇里,逸出开心。
他爱她,所以她继续欺压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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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成成亲?”微微顿下手中的刻刀,红润的圆脸上杏眸困惑地一眯,一颗心,依旧浸在雕玉世界。
“你该不是又忘了吧?”霸气男子蕴著万千恼怒,俯低身子贴近女子,低吼:“你说三年后我若依然爱你,你便与我成亲!”
“是吗?”一心只想着雕玉的脑子里,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模糊印象。
“阿涛——”挫败地叹了口气,双臂搂住小女人,聂修炜深感无力“我求求你,不要总整日雕啊雕,偶尔也看我一眼,行吗?”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够让他淬炼得更加成熟,而阿涛——除了略高了些,勉强构得上他的肩头,且更痴迷于雕玉之外,其他,一切依旧。
圆圆的脸庞照样圆得可爱,羞涩的一笑依旧像极了孩童,气恼困惑时依旧是眯眯杏眸、摸摸头。
三年,好像从她身上找不出一丝岁月痕迹。
“我每天看你看得还不够吗?”扔下刻刀,转身投入照旧为她敞开的怀抱,将头埋进他的心窝,她含糊低喃“看多了怕你会烦。”踮起脚尖,双手搂住那硬实的颈子,红唇轻轻吮上他的。
啊,不能再多看他一眼了!每望他一回,心便更下陷一层,总觉那爱怜地凝视著她的双眸里,有著比雕玉更能吸引她的东西,引她忍不住一看再看。
“我永远不会恼你看我,你明知道的。”怜惜地抵在红唇上,聂修炜叹息地吻了又吻。
“嘻——”红唇不由漾开柔柔的笑花,被他贪恋地吮了去。
“成亲,嗯?”沉静的男性气息,带著隐藏不住的深切渴望,深深地渡给了她。
“嗯——”有些意乱情迷,迷离的灿灿杏眸深陷在那无语的凝视里,清楚的意识,逐渐溃散。
“明天?”健壮的双臂稳稳托住她愈发甜美的柔软娇躯,逼她承受他再也隐忍不住的饥渴重吻。
“唔——”模糊的意识,只紧紧攀附在领她飞翔的身躯里,再也分不出一丝心神听他低语。
“那我——”
“阿涛!你好了没?”门啪的一声被脚踹开,兴奋的年轻男子突兀地窜了进来——
“呃”盈满一室的火热,告诉来著,他来得不是时候。
“啊——”迷离的意识一下子苏醒过来,飞快地将燃火的圆脸埋进紧拥她的人的胸膛,再也无脸见人。
恨恨的磨牙声响起,青筋浮现的男子狠狠将冒火的视线射了过去。
该杀的聂箸文!
“呃哈哈”硬著发麻的头皮,聂箸文边咽口水,边悄悄后移“我对不起!对不起!”
“你来干什么?”聂修炜忍不住重重爆吼过去。该死的!他等了多久,才等到阿涛允婚的这一刻!
“我”冷汗一颗一颗如珠串般奔下他的后背。眼角及时扫到一样东西,原本要逃窜的人立刻不识相地急切一喊:“我是来拿东西的!”
气血一阵翻腾,险些咬碎一口钢牙,聂修炜咬牙道:“拿什么?”非要现在拿,看不见他们正在干嘛吗?
“那那个——”手指飞速地一指。
顺著手指方向扫过去,他与阿涛身后的桌上,是阿涛正在雕琢的玉雕。刚才他进门只顾与阿涛讨论婚事,根本没注意小丫头正在雕些什么。而今一瞥——
那是一尊——人像!?
利眸危险地一眯,恨瞪那尊人像一刻,才恶狠狠地转回视线,硬扳起深埋在他胸问的小脸“说!什么时候开始雕的?我怎毫不知情?”
除了不得不出府洽商公务,他几乎将所有时间全黏在小丫头身边,审帐时巴著她、见访者时拉著她、吃饭在一起,晚上睡觉时怀中更是少不了她的小小身躯!没道理她雕了这么一个人像,他却丝毫不知情!
三年来,阿涛雕玉技术进步虽缓,却也踏实地走了过来,由最初的盆景瓜果,雕到近来的鸟兽,形似,神也开始显出,雕刻技术,已是可以出师了。
但却从没听她说过要雕人像的!
并不是反对她雕人像,而是他有一个小小心愿,希望她所雕的第一尊人像,对象是他。
这份小心愿他不知对阿涛说过多少次,阿涛虽没明讲要成全他,却也没反对;而今,他的愿望看来落空了。
细瞅一眼那尊玉像,他冷冷盯著那灿灿杏眸“你雕的人像竟然不是我!”
有一些伤心,这些年来,难道他所付出的还不够多?难道他的爱还没让她感到心安,她的不安还在!?
“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恨恨地将头一扭,不料又对上了那尊玉像,像中男子年轻开朗,唇畔带有轻笑,似含嘲弄,又似带有一丝少年的调皮,一手背身后,一手持书,身著飘逸长袍,迎风而立,一头长发高束头顶
是聂箸文!
他气恼地移开目光,不想再看,只冷冷一笑“阿涛,你雕玉技术真是大有长进!连箸文十五、六岁的模样也能雕刻得如此传神!你对箸文的印象就那么深?”微微的酸涩,开始在心中酝酿。本以为箸文和阿涛走得很近是因为谈得来,看来,他们还真谈得来!
“大哥!你说这是什么话?”聂箸文一下子脸色白起来“这玉像你看清楚了,这明明是——”一只小手却忽然捣住他的唇。
“阿涛?”聂箸文不解地望着她。干嘛不让他跟大哥明说?他可不想害他们又闹别扭。
“阿涛!”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可当望向空空的怀抱时,聂修炜又恼起来“你没忘记,你是我的女人吧?跑到箸文怀里做什么?你死心吧!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所以,不用再想其他男人了!”
“大哥!”你讲的什么疯话呀!箸文张嘴,却又被捣住。
“叫我做什么?你还不抱你的玉像走!”属于他的小小手掌竟贴在别的男人嘴上,一下子怒火占据了聂修炜所有的心神。
“大——唔!”
“停——”小小的手掌猛地凭空一挥,阿涛圆脸上竟浮出一朵淡淡的笑花,威胁地朝聂箸文眯一眯杏眸,阻止他再度开口,再慢慢转身,迎向那陕要喷火的暴龙,然后轻轻耸一耸肩“你吃醋,对不对?”
“呃”喷火暴龙如被猛淋了一桶冷水。她说的没错,可——
“大公子,”轻柔地唤著生气时才有的称呼,阿涛挑挑眉“你眼力好,口才也挺棒的喔?”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冷哼,只顾气恼,没有听到危险的脚步声已传来。
天哪!大哥我救不了你了!聂箸文无力地垂头。
“只可惜你的想像力不够好。”
说她没被刚才的话伤到才怪!不过,看在他又吃醋又粗线条的份上,他的话她可以当作耳边风,听过算了,虽然他吃醋吃得没道理,但——
嘻,他爱惨了她耶!
“什么意思?”瞅著那个眯著杏眸的小女人,心中没来由的一荡。他,是不是又做错了?
“意思就是——刚才你提议的婚事,”轻轻地再耸一耸肩“再往后推三年再谈喽!”哈!正愁没理由往后推呢!
“什么!?”轻柔的一句话,却引起惊天一声暴吼“你开什么玩笑?”他提心吊胆等了三年,奸不容易才盼到这一刻!
“我说——”小小的声音,试图插进去。
“算啦!今天的事算是我错,行了吧?我向你和箸文道歉,行了吧?”
天大的事也要放到一旁,阿涛的允婚才是最重要的!
“怎会是你大公子的错?”阿涛笑得好开心“明明是我的错啊!该道歉的应该是我,对吧?”
“请听小弟——”依旧没人理聂箸文。
“阿涛!算我求你,好不好?我知道我今天讲的有些过分,不,是太过分!可那也是因为我爱你,你明知道的!”他懊悔地握紧双拳,现在他知道今日他一时冲动,又被阿涛趁机利用了。哦,这只小妖狐!
“我知道啊!”她慢慢步回他怀里“所以你以为这玉像中人不是你,便一时昏了头,胡乱猜疑。”
“那么你是不怪我了?”他只听得进后半句。
“我怪你干什么?你爱我所以才会吃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呵呵,顺便帮了她一个小忙。
“那咱们的婚事——”
“再过三年喽!”
“阿涛!”
“干嘛?”事不关己地挖挖有些耳鸣的耳孔,阿涛仰首望他“或者,再过五年?”杏眸一眯。
“算我败给你了!”恨恨地转过头,知道事情已无力回天。
恨哪!恨哪!
三年来,他一直寻找机会,要阿涛允婚,可这小丫头偏固执得很,一直死咬三年之期。
奸吧!三年就三年,反正他已抱得佳人归,日日夜夜地守在身旁,成不成婚没什么大的差别,因为他们早已是有实无名的夫妻啦!
正式迎娶阿涛进门,只是想名正言顺地时时刻刻把小丫头抱在怀里而已,他不想让任何人用异样的眼神来看待他的宝贝!
可叹,他的小女人一心只埋头于雕玉,才没心思替他著想。夜夜拥著小女人入睡,却又得时常应付那些麻烦的媒婆上门,他有口难言啊!
毕竟,在这天子脚下,礼教依旧横行,想不畏世俗,哪有那么简单!
他有心爱的女子了,却又不能将她摆给别人看,他头痛得很。
等了好久,三年之期终究到了,可,却又被小女人抓住机会混了过去。
再三年!他会不会等到连头发都斑白了?
咬牙切齿地狠盯一眼那个依旧畏缩在门口不走的罪魁祸首,好想——一脚踹死他!
抬脚的一刹那,却见那罪魁祸首一指点著桌上的玉像,摇头又眨眼。
恨恨的,却又好奇的,他再扭头观看那玉像。
十五岁的少年,迎风而立,面带嘲弄的笑意,衣袖微扬,头上长发东起,身前手拿书册——
长发东起!?手拿书册!?
这下他真的懊恼得想一头撞死!
十五岁的聂箸文从不会注重仪表乖乖束发的!少年的聂箸文只顾到处赏美,哪有空读书?
这玉像中人明明是他——聂修炜!
喔!一切,全是他自找的!
“看清楚了?”将心上人的一切表情全看在眼里,阿涛挑眉。
“清、楚、极、了!”纯粹是自找苦吃!
“明白我为何又将婚事后推了?”
“明、白、极、了!”因为他太暴躁,因为他还是不够成熟!
“阿涛,你明知我只在你面前才会这样的!”在外人面前,他沉稳至极、儒雅至极,谁不夸他风度翩翩?谁不知他完美无匹!?
“啊,我的荣幸!”
“那你——”为什么还不快快将他占为已有?
“谁教我懒啊!”叹叹一笑,似有无限感慨。
“你——我——”
败给她了!
就知道她是因为懒得担起聂府少夫人的责任,才无赖地将婚事一拖再拖。
“你爱我。”她讨好地送上漾笑的红唇,诱他沉沦。
“你也吃定了我!”气,偏偏又无力抵抗那致命的诱惑,只得恨恨地吮吻上去。
“三年!三年后绑也要绑你拜堂成亲!”
“唔——”在他不住重吻下,阿涛努力分出心神“再说啦!”无声的话语全消散在了他的唇里。
呵呵,能拖便拖啦!
咽咽口水,聂箸文这次识相地悄悄退出门外,好心地帮他们关好门,将一室的乾柴烈火留在门内,任他们自去燃烧。
“看来,还是画上的美人儿们比较能让我开心。”他喃喃自语“成亲,太可怕了!”
他还是回美人坞赏美人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