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愣住了,似乎才醒悟到,这个声音不属于她身而属于
“皇后娘娘!”一众洒扫庭院的宫女们齐齐跪下,向卫子夫行礼。而说话的那个宫女更是呆立当场,看着卫子夫说不出话来。卫子夫面无表情地看着众宫女,只淡淡地说道:“依依。你失职了。”说罢,转身拂袖而去。崔依依却是发狠道:“哪来的碎嘴丫头,还不拖下去杖毙了!”
她狠话出口,自有人上前去帮忙做事。将那宫女拖下,给予应有的处罚。翠纹遥望着包打听被拖走地身影,耳中听着她凄厉的呼喊。心道:倒不知。这是哪家派来的。果然是墙倒众人推呢。李大人,这样。应该够了吧?
卫子夫心绪不宁地回到内殿,她对一旁的宫女说道:“你去请太子过来。”
终究还是出事了。卫子夫失神地望着阳光透射下,漂浮在空气中地微尘,心中如此想着。他能忍耐卫家到什么地步呢?纪稹的事,曹襄的事
“后,母(皇)后!”儿子与侍女的叫声将她从迷蒙中惊醒,卫子夫转过头,看向儿子,忽然觉得一阵疲惫。这种担惊受怕地日子,到底还要过多久?
“母后,你没事吧?”刘据伸手为卫子夫拭去额际的冷汗,关心地问道。
卫子夫看着自己脸上仍然有着稚气的儿子,心中一遍一遍地问自己: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太子和天子比,毕竟还多了一点,少了一横呢。一步之遥而失位又不是什么新鲜事。”
“太子和天子比,毕竟还多了一点,少了一横呢。”
“太子和天子比!”
那个无知宫女地话语,一遍一遍地在她耳边回响着。她不觉伸出手,去抚摸刘据的脸庞,口中喃喃道:“天子。主生死,谴是非。而你是太子,只是未来的天子,未来地”
刘据见卫子夫如中梦魇般,还以为是为了卫长公主地事情,才变得这般精神恍惚地,不由得心中一阵伤心,便说道:“母后,儿臣不孝。儿臣一定会尽力将皇姐救出的,哪怕激怒父皇”
“不!”卫子夫一下子惊醒过来,惊道“不能激怒他。你不能。”
“母后。”刘据见卫子夫如此惊惧,不禁感伤地握着她地手,说道“母后放心,孩儿已经长大了,一定能够保全母后与皇姐们的。我终究做了这许多年的太子,便是父皇轻易也不敢动我的。”
卫子夫缓缓地摇了摇头,低声道:“傻据儿,你的父皇是天子。这个世上没什么事情是他不敢的,只看他想与不想罢了。”说罢,她幽幽一叹,站起身来,望着窗外,眉间微蹙。
“母后,皇姐的事,您到底意欲何为?”刘据见已不可能瞒住卫子夫,便开口询问道。
卫子夫心中百转千回,想到这许多年来的谦让隐忍,步步后退,到如今,到如今她心甘情愿地的禁足,是因为她知道外边至少还有仲卿,没有了纪稹和霍去病后的仲卿。她心甘情愿地沉默,是因为她知道无论如何自己的四个儿女,地位无忧。而今,仲卿去了,卫长下狱,一切都失控了。
想到这一切的一切,卫子夫不自觉地握紧拳头。
“据儿。”卫子夫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这迥异于平素的轻灵“你可知道,这几年,你父皇的身体状况?”
“母后是指?”刘据疑惑不解地看着卫子夫。
“母后听说,自打那次甘泉遇刺后,他的健康大不如前了。是吗?”卫子夫说道。
刘据起初还皱着眉头,不明白自己被禁足多年的母亲从何处听说父亲的身体虚弱,毕竟一国之君的健康状态在这个时代还属于帝国机密范畴。但是他随即醒悟,所谓的听说是怎么一回事。他猛地站起身,有些愕然地看着卫子夫,说道:“母后,你!”
卫子夫惨然一笑,说道:“母后总得为自己留些退路,否则怎么能安心地在这椒房殿中待着?”
刘据不禁默然,好一会儿才艰涩地开口问道:“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据儿,母后只问你,如果你父皇身体出了意外,你觉得这朝中会有多少大臣保你登基?”卫子夫缓缓抬头,直视着刘据,问道。
“儿臣不知。”刘据感觉自己的心凉了半截,他头脑一片空白,仿佛有生以来第一次认识自己的母亲似的。在他印象中,母后是温柔的,贤淑的,忍辱负重的,需要人保护的存在,可眼前人挺直的身躯,坚定的目光,却在在显示着她的坚强与独立。
“你知道的。”卫子夫凝视着刘据,忽然伸手将他拥入怀中,喃喃道“据儿,你的父皇是最靠不住的。我们必须靠我们自己。你明白吗?”
“他其实在很多年前就抛弃母后了。他之所以不废我,一是因为卫家在军中的势力极难消除,二是因为你,他还舍得连你这个儿子受到牵连。可是,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放过我们了。”
“母后!”刘据咬牙将卫子夫的手拉开,说道“事情都还没定论呢!第一,说皇姐杀害故平阳侯本来就是莫须有的指控,第二,就算此事是真的,难道父皇还能以此为借口,牵连到你我身上不成?”他一口气将话说完后,仿佛是为了让自己更确信,又加了一句“人家说虎毒不食子,就算皇姐做错了什么,父皇也不会对她和我们下什么毒手的。是你在椒房殿待太久了,自顾自地胡思乱想。孩儿会有办法救出皇姐的。你且等着就是了。”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仿佛身后有什么猛兽在追赶。
崔依依从外间走了进来,她倾身到卫子夫身边,问道:“娘娘,奴婢见太子殿下的脸色不对。您是不是已经将纪稹和故平阳侯的事”
“不。”卫子夫摇了摇头,说道“本宫什么都没告诉他。”
“那”“再看看吧。再看看”卫子夫略带茫然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