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她猜想得没错,对言飞来说,言儿的性命远比血玉珑重要,他最终仍会选择拿血玉珑换人。
“是,只看到他一人上山。”来人回禀。慕容雁想了想,站起身打开牢门,从怀里拿出颗黄色药丸喂言儿吃下,便跟着人内报讯者一同走出地牢。
厚重木门砰的一声被关上,阴暗地牢里只剩言儿和一点烛光。
言儿无聊地拍着身上草屑,她一点也不担心嫂嫂让她吃下什么,如果是毒药的话,那天那老妖怪要害她时,嫂嫂就不会阻止了,倒是这儿幽幽暗暗、阴风阵阵的,她独自一人还真有点害怕。
疑心生暗鬼,她越想心越慌,就怕有什么东西冷不防蹦出来,下手不禁越来越重,啪啪啪的朝自个身上猛拍,哪管还有没有什么草屑,只求有个声音让她壮胆。突然,一阵风起吹熄了烛火,她大叫一声,吓得整个人缩在角落里,一颗头紧紧抵着弓起的双腿,眼睛连睁一条缝都不敢。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黑,谁晓得一片乌漆抹黑地会有什么东西跑出来啊!
怎么办?大哥怎么还不来救她?嫂嫂也不回来,留她一个人在这边,伸手不见五指,她真的怕死了,一颗心怦怦怦的几乎快要跳出胸口!快点啊,赶快来个人啊,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就算是那老妖怪也好啦!至少她知道他是人不是鬼。
地牢里仍是一片诡异无声,言儿深吸口气,微微抬起头,将眼睛打开一条缝,心惊胆战地朝前望去“啊——”一道凄厉叫声从她口中喊出,惊恐更胜于前。她睁开跟的瞬间,正好看到熄灭的烛火亮了起来,一张脸孔陡地出现在她面前。
“好了,别叫了,你再叫下去,整座雪山都会让你给叫倒。”地牢里出现了另一个声音。一听到这声音,言儿立时闭了嘴。她认得这个声音,三年前,这声音的主人也曾这么取笑过她。
一想起旧仇,她原先的慌害怕立时化为怒火,她霍地站起冲到铁栏前,怒斥道:“安允扬,你在这里干什么!”
看她杏眼圆瞪,安剑啧啧地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来救你,不过才关了几日,怎么就给关傻了。”原来那日他听言平珏说要上雪山堡救人,便自奋勇地跟着一起来。可言儿见来救自己的是他,一点儿也不高兴,仍绷着一张脸责问:“救人干么这般偷偷摸摸?”
“祺郡主,救人当然要偷偷摸摸,你不会要我敲锣打鼓地召告天下说我们要来救人吧!”他啼笑皆非。
“那也不必又吹熄蜡烛又不出声音地存心吓人!”
安剑大呼冤枉“我点倒外头三人后,不知地牢里头还有无人看守,当然得小心翼翼的开门,不发出一点声音,谁知才开了一条缝那烛火就被风给吹熄,我只听到你的叫声,根本不知里头情况,自然不能出声呼喊暴露行踪,我小心查看,直到确定没有埋伏后才欲点亮烛火,岂知才打亮火摺子你便像见到鬼似的狂叫。”他见言儿依然怒气腾腾,腮帮子鼓得像塞了两颗大核桃,心想再拖延下去,只怕让雪山独老或是柳絮察觉就麻烦了,只得敷衍道:“好好好,是我不对,别再说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为是。”
没想到她一点也不领情,反而瞪他一眼“我不要你救,我大哥呢?”
安剑几乎要地气疯,难怪人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平珏在外头,不用这调虎离山之计引开柳絮和雪山独老,我们怎么救你。”他耐住性子跟她讲道理“你也不想你大哥跟嫂嫂有什么损伤吧,还不快点出去看看。”
言儿心知自己若再坚持下去不免显得无理取闹,不过怎么出去也是个难题。她指指铁门上的锁“钥匙在嫂嫂身上,老妖怪这锁是乌金石打造,任何刀剑利刃皆伤它不得,要打开它可没那么容易。”
他挑眉笑了笑“他的锁是好锁,我的剑也不差。喏,你先退后些。”
她依言后退,只见他高举手中之剑挥下,当的一声,那乌金石锁已削成两半。
安剑赞道:“倒真是把好锁,可惜运气不好,偏偏遇上我这宝剑。”他手上这把剑大有来头,何止削铁如泥,还深具灵性,简直可是柄奇剑。
言儿对他手中宝剑虽感好奇,但亦知此刻不是追问的时机,便不搭话,迳自打开铁栏门,跟在他后头。
两人出了地牢后,加紧脚步地往言平珏和慕容雁碰面处赶去。
雪山上,风势依旧强劲,刮得人衣衫不住翻飞,几乎要站不住脚。言平珏和慕容雁各据——方,曾经相爱的两人如今宛如陌生。
言平珏欲言又止,他很想说些什么,但见慕容雁的表情,亦知多说无益,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一句“言儿呢?”
“你把血玉珑交出,我自然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义妹。”她面无表情,冷语冰人。
她见言平珏久久不搭腔,才挑眉又道:“怎么,你不相信我?我虽不若你守信重诺,可也不是食言之辈。”
言平珏摇摇头“我和你夫妻两载,岂会不知你到便会做到的个性。我担心的是这回我有血玉珑换,下回又该如何?”絮儿得了血玉珑后,再来目标便是言儿。
“不错,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不可能打消我要她偿命的念头。”她语轻调平,所说净是性命相搏的生死大事。
言平珏劝道:“你不说情也要看理,就算不念姑嫂之情,也要想想当初言儿才只是个婴孩,此事与她何干。”他心中仍存一线希望,只盼能劝得絮儿不要杀言儿偿命。
她不为所动“那也只能怪她生错人家,哼,要说无辜,我爹娘惨死之时我不也只是名孩童,她爹都能狠心下手,我又何须菩萨心肠。”
他沉默半晌,最后终于道:“义父对我有恩,我答应了义父要照顾言儿,别说此事真相如何尚未查清,即使义父当真杀了你爹娘,我也不能让你动手杀言儿。你真要杀她的话,就先杀我。”逝者已矣,絮儿的爹娘跟他义父如今俱不在人世,他相信此事尚有其他解法之道,未必非要杀人才能偿命。
慕容雁心中一恸,脸上却未显悲凄之色,反而苦笑道:“你我夫妻一场,可我在你心里终究比不上你的义父跟义姝。”
“絮儿——”言平珏还想些什么,叫慕容雁打断。
“你我心意各决,再说也是枉然。今日你交出血玉珑我还你义妹,从此我们恩断情绝,日后见面出手再不用留情。”或许,死在平珏剑下倒是个好结果,这样,她就能到黄泉下跟父母相会,也不用纠缠在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中。
他断然地道:“血玉珑和言儿我都不会交给你。”他算算时间,允扬该救出言儿了吧!“你出招吧!”
“你——”慕容雁气极,原来他上雪山堡来,说了这许多,竟压根不存以血玉珑换人之想!她当下拔剑出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向他。
她快言平珏也快,他立即出手抵挡。
两人皆是轻功高手,所练武功亦都着重在一个“快”字,故只见两人出招奇快,攻势凌厉,身形轻盈,直叫人眼花撩乱。
他们两人身手相当,不分轩轾,彼此又熟知对方招式,一来一往间,就好似舞剑般流畅优美,但正因如此也就更加惊险。
稍道:“你放心,大哥会带血玉珑来救你。”
“我再给你六天时间,就算你把血玉珑放在忻亲王府,一来一回也足够了。你这次考虑清楚,看是要带血玉珑来换她,还是要来领她尸首,别再妄想施他计救人了。”慕容雁说完后便转身离开,也不管言儿是否跟在她身后。投鼠忌器,她相信言飞这回必不敢轻举妄动,一定会拿血玉珑来换人,可他们之间,也将更加恩断情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