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韩飞出马,我顶多给他放放风,打打酱油。然后我们卸了轮子还是不解气,又跑到自行车棚,把他儿子的自行车轮子放了气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我们还和别的学校的小混混打架,人家正儿八经地下了战书,虽然那字像趴在纸上的蚯蚓似的实在不敢让我恭维,但我们还是去了,约定谁赢了谁是大哥,托韩飞的福,我当了小半年的大姐,感觉平时走路脚边都是带着劲风的。
有个女生找我麻烦,因为她总觉得我跟韩飞有一腿,就是觉得因为我所以韩飞才瞧不上她,所以伙同几个女生把我堵在操场揍了一顿,围观的人很多,但是没有一个帮忙的,韩飞那孙子跟人约会去了,我被打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地,那几个女生还真的狠,全往人脸上招呼。后来韩飞知道了,发了好大的火,跑到人家女生的班上,直接一脚就连人带桌子踹翻,丝毫不顾忌对方是个女生,扯着女生的头发让她过来给我跪着道歉,第二天,那女生就转学了。
韩飞这人特别花心,在路上看到一个美女,他会吹两声口哨,然后第二天就搂着那个美女介绍给我认识,连表情动作语言都是千篇一律:“小乔,这是我的女朋友,漂亮吧,比你好看多了。”但是第三天,他就把人甩了。我至今都没有想明白,我们小小的新市,为什么就有那么多不同类型的美女供韩飞换来换去,也想不懂,那时候那个人渣为什么没有被新市的妈妈们当街打死。
那时候,我对什么都是一副很不在乎的样子,但是心里怎么想的,连我自己都搞不懂。对成绩,对韩飞,对未来。即使有时候心里很不好受也还是会装出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来给人看,这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倔强。
我对读书的厌恶程度,让教我的老师恨不得分分钟团结起来把我拖出去浸猪笼。我宁愿把时间大把的花在通宵玩游戏上,也不愿意乖乖做一个数学题;我宁愿和我哥们韩飞去KTV鬼叫个通宵,也不愿意和我那个啰嗦的妈谈谈心;我宁愿躲在田径场的角落里无聊地数蚂蚁,也不愿意坐在教室和其他人一样用老师的口水“洗脸”……甚至有老师指着我的鼻子骂过:“你这种不思进取的学生我教书一辈子都没有遇见过!这么简单的题目我上课讲了三遍你还是给我交白卷上来,你知不知道自己把班级平均分拉低了整整八分,八分啊,你活着干什么!”而我只是冷冷地抢过试卷,对他说:“我活着干什么要你管啊,我又不是为了你而活。”老师的胡子都快瞪起来了。
所以很自然的,高考成绩烂得一塌糊涂,然后我爸找了这个借口跟我妈大吵了一架,他当时的表情可以说是凶神恶煞,当然,他这人平时说话还是温温和和挺和蔼的样子,穿上西装,乍一看还是挺人模狗样地。但是为了陈佳佳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他愿意把自己弄得像条到处咬人的疯狗,“你说你每天一不要上班二不要上学,在家里做做家务管好乔丫头就可以了,但是你看看,你看看,这什么成绩,这点分数我拿出去说是我女儿考的我都嫌丢人!乔艳梅,你说你还能干什么,除了冲人大喊大叫你还会什么,孩子不听话你不会好好教啊,成天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你不嫌烦我都嫌烦!”然后两个人打开了,你砸花瓶我砸茶几,客厅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就连那个可怜的遥控器也被砸得七零八落,电池都不知道飞哪去了,电视机的屏幕都被砸碎了,边上的盆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了,直接拦腰截断,我记得那个盆景是舒建国的生意伙伴送的,不比一颗钻石便宜。我也知道,电视机坏了马上就会买个新的,这个别墅里坏了的东西都会换新的,这个别墅里老去的人,不久以后也会被更加年轻的取代。
最后我爸来一句话收尾:“离婚离婚!跟你过不下去了!明天就民政局见!”我知道,那才是我爸的真心话,前面所有的语言,行为都是为后面的目的做铺垫。他就是这样一个异常卑鄙的商人,谈生意的时候,先跟客户东拉西扯扯到十万八千里远,从日本的神户牛肉扯到中国海南的椰子,从古时候的武则天登基扯到现在的奥巴马当选美国总统。满嘴跑火车,最后再活生生地把话题拉回来,最后——成了,而且还叫人当时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好便宜,结果仔细一想,拍着大腿后悔莫及,发誓再也不跟舒建国谈生意了,结果下次还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在离婚的时候舒建国也不愿意吃亏,我跟我妈基本上是净身出户,我妈不要他一分钱。只要他答应即使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也会把我塞到新市阳城的S大——那所名牌大学。
舒建国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