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个经历了世事的少妇人,不是一脸黄花凋谢的悲哀而是能把一切都看懂的风韵,对没错,就是达芬奇画的那个女人——蒙娜丽莎。他画蒙娜丽莎的灵感是否来自于这冰冷的傍晚?
看着外面自以为自己被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装饰得很美丽其实丑得惨绝人寰的建筑,我心里有一种想要逃走的冲动,我想回到那个夜晚没有霓虹灯没有路灯的小村庄,听着夏天地里那些傻青蛙“呱呱”的声音跟爷爷一起在坑坑洼洼的路上散步。
但是,不仅是“冬天”剥离了“夏天”,“春天”也来掺一脚,而“夏天”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没有珍惜过的“傻青蛙”,“呱呱”地直叹气。。。。。。
我正狼狈地擦着自己怎么也流不完的眼泪,许卓君把车停了,他下车买了两个面包和两盒牛奶。我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晚饭,胃其实早就抗议过了,只是我自动把那种阵痛忽略了。
吃了东西之后,我心情平复了一点。不再那么阴沉沉得可怕。离新市人民医院还有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许卓君在高速上把车开到了140码,我竟然还感到非常地有安全感,从小到大,我只认为公交车最安全,被人开车都有安全隐患的,总之我的原则就是越慢越好,越慢越安全,把车当碰碰车开都行。但是现在许卓君都把车当飞机开了,我还觉得不会死。我觉得我一定是疯了。
赶到手术室外面的时候,手术还在进行中,我妈坐在那里,本来扎得很熨帖地头发现在有点凌乱,脸色蜡黄,嘴唇发干,一定还没有吃晚饭。明明只有四十几岁人,看起来像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一样。
我竟然在这里看见了陈佳佳,她坐在另一排椅子上,眼睛直直地看着地面,她的肚子已经大得像个球似的了,让人有一种想一脚踢爆的冲动。一看到陈佳佳我的怒火就突突地往上窜,怎么冷静也没有用。
我问了一下我妈这怎么回事,我妈说是陈佳佳回家看我爷爷,然后老爷子病发了,人也是她送进医院的,我马上就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爷爷肯定是那女人给气的。我二话不说就冲过去把陈佳佳揪起来一巴掌毫不犹豫地扇过去,我妈和许卓君拦都来不及。我现在的怒火就像火山似的,谁来我就烧死谁。
“你他妈没事去找我爷爷干什么!气了我妈还不够还要去气我爷爷!你他妈你知道我爷爷有高血压啊!你这女人还能再坏点吗!抢了我的家还要来害我爷爷,告诉你,我爷爷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他妈今天不弄死你和你肚子里的小杂种我就不姓舒!”
我承认我现在说得话很没有教养,但是我现在面对着陈佳佳我还坐得住的话我就真他妈是狗娘养的了。
许卓君赶紧把我和她拉开,边叫我冷静冷静,“我现在还怎么冷静啊!她都骑到我们家头上撒野了,我他妈不抽她两耳光我还是舒乔吗!你别拉着我!”
但是许卓君的力气很大,再加上我妈抓着我的手,我挣脱不开,我只能抬脚踹她,“老子今天要弄死你!你这女人活在这世上就是个祸害!你他妈过着自己的贵妇日子怎么不好啦!还跑到我老家去气我爷爷!你他妈心被狗吃了吗!你给我过来!我今天要弄死你!”
她可真像个易碎的洋娃娃啊,被我踹一脚就跌在椅子上站不起了。我感觉我整个人都疯了,如果不是医生给我注射了镇静剂,我一定会把她踹死的。意识消失的前一秒,我看见了陈佳佳脚下的一滩血……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个噩梦,我梦见很多人扯着我的手和脚,我怎么也挣脱不开,只能任由他们□□,然后我看见了陈佳佳,她站在我面前,恶毒地诅咒着我不得好死,然后我又看见了我爷爷,他斥责我不懂事说宁愿没有我这么个孙女,我还看见了乔艳梅,她骂我不争气,还伸出手来要掐死我。接着是许卓君,他不顾我满身的伤痕,对我拳打脚踢,我拼命地挣扎,求他让他别打我了,可是他仿佛听不见似的。再然后就是漫长的黑……
第一次见舒翰云的时候我就被他吓了一跳,他刚刚被他妈生下来,放在保温箱里,小小地一只,正什么都不知道地啃自己的拳头,眼睛闭着,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而我,站在外面,看着他,眼睛里面全是杀意,如果不是门锁着,我想我会没有理智地冲进去把他举起头顶,然后狠狠地摔地上。
我跟站在我身后的许卓君说:“许卓君,我不喜欢他,我想砸死他,就像砸死那只小白鼠一样。”
许卓君叹了口气,“小乔,你不要这样,他并没有错,你不要太极端了。”
我冲他吼:“你又不是我,你懂什么?如果你是我,我就不信你会不想弄死他,你知不知道他妈妈把我们家害成什么样子?我爸爸抛弃了我妈妈,这也就算了,可是他妈妈还那么过分地去气我爷爷,我爷爷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医生说是内囊出血,中风!中风你知道什么吗!你当然知道,我爷爷永远也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走路说话了,说话的时候还会流口水,我爷爷一辈子已经够可怜了,你说一个女人得恶心成什么样才会连一个老人家都不放过啊!要钱,给她钱啊!我用钱砸死她好不好啊,干嘛要来害我爷爷!”我踉跄了一下,许卓君想来扶我,我甩开他,“我就是极端怎么了,我就是容易没有理智怎么了!我甚至有病又怎么了!我只恨那一脚没有把她踹流产!早产,早产算什么?为什么没有死!为什么没有死啊!她去死啊!”
然后我就被从后面过来的舒建国揪着头发甩了一个耳光,我脑子被甩懵了。许卓君反应过来后把我挡在后面,舒建国的第二个巴掌狠狠抽在了他的肩膀上。
舒建国的影子模模糊糊在我眼前,我听见他指着我的鼻子骂:“没良心的东西?竟然说出这种话!本来他们母子平安就算了,你还有这歹毒的想法,我今天打死你!就当没有生过你!”
我在许卓君后面挣扎,冲舒建国嚷嚷:“你他妈有本事就打死我!只要我不死,那个小杂种就别想活!”
走廊上乱成一团,吵架的劝架的,打架的……医生护士来了一个又一个,那句“医院内不要大声喧哗。”对我们家人根本没有作用,我们就是一群疯子,乱成一团,更加可笑的是许卓君这个跟我们家没有一点关系的外人也被卷入这场战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