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已近傍晚,天边彩霞被乌云吞噬,逐渐失去光彩。
“瑜珠坊”内,仅剩零星的客人挑选着中意的首饰,今日生意算是比往常还好上一成左右。
早上出门,直到现在才进坊内的裴烨,脸上挂着笑意,手里牵着白水嫣,两人戏看完,还到街市逛了几圈,度过悠哉又愉快的一日。
江湖坐在柜台里敲着算盘,粗犷的黑脸微微扭曲,表情很是痛苦。一不留心,手里还拨错珠子,烦得他用力合上帐本,不愿再算帐。
头一抬,见到裴烨和白水嫣,江湖赶紧离开柜台迎上前去。“三当家,您总算回来了。”
“你怎么冒冒失失的?”
“白姑娘的父母来了!”江湖小声在他耳边说道,早就盼望他们俩早早归来。
“人呢?”裴烨大感意外,没想过他们两老也会千里迢迢来到京城。
“小的把他们安顿在后院,先让人打理一间客房给两位客人歇歇腿,他们方才还拉着我问您到底何时回来?”江湖皱起眉,那两位老人家也真是怪,急吼吼地真不知在着急些什么?
“他们到城内多久了?”
“等了你和白姑娘一个时辰之久。”
“该死,我现在就进去,你吩咐厨娘今晚准备得丰盛点,我要招待客人。”裴烨回头拉着白水嫣,直奔进后院。
被人莫名牵着跑的白水嫣,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烨哥哥,你怎么了?”他的表情也真是着急,与平日的稳重模样有些下同。
“你父母来城里了。”何时不挑,偏选中他带她出门玩的时候。让长辈久候多时,裴烨不认为这样妥当。
“我爹娘?”白水嫣也感到意外。“好端端的,他们怎会来这里?”京城离舅舅家的路程,远得让她这个年轻人都吃不清,更何况是上年纪的老人家?
“他们有捎信给你吗?”裴烨急着穿越回廊,带她走过流水小桥、绿水池塘,两人脚步飞快,而白水嫣也几乎是被他给拖着跑。
“没有,没人通知我。”就连她也不明白,父母不远千里来京城的原因。
“还是他们想看你在这儿过得如何?”
他话一脱口,白水嫣怔了半晌,忽然想起一件事儿。若不是之前来时路途太过坎坷,她压根忘了临行前母亲交代她的事。
白水嫣退缩了脚步,抽回自己的手。“我”
他不明白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我们还是我想由我去见父母就行,别号不是才刚开张,你要不要去瞧瞧江味顾得怎样?或许他希望有人帮他的忙。”
“但我总得跟世伯和伯母打声招呼,好好招待他们。”
“可是我”不等白水嫣把话说完,裴烨又继续拉着她,一路往前走去。
尖瘦的小脸垮了下来,眉宇间有化不开的忧愁
看来,她的好日子还真是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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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真是你啊!”一位年纪约莫五十的妇人,一见到白水嫣,激动得好似快要哭出来。
偌大厅堂内,裴烨看着多年不见的长辈,早已略显老态,不似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更见到白水嫣看见思念已久的双亲,两眼都泛红了。
“我的宝贝女儿,爹爹好想你啊!几日不见,你怎么越来越消瘦?”白崇渊抱着女儿,又搂又亲,完全不像是一般严父。
裴烨看着两个老人家情绪高昂得快要满出胸口,反观白水嫣的表情,冷漠得毫无生气,真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被人给捡回去白府当养女。
“爹,你口水沾到我的脸了。”白水嫣早已是习以为常,顺手抹掉脸上爹爹那多余热情所留下的“赠礼”
白夫人拍拍女儿尖瘦的脸蛋,又想哭又想笑,表情实在滑稽。“你爹爹这阵子没见到你,想你想疯了!你瞧,你爹都老了好几岁,成天吆喝着说要来找你。”
白水嫣望着父亲,那眼神摆明怀疑自己母亲所说的话。
明明爹爹的脸比之前搬进舅舅家还要圆润许多,就连她也眫了一圈,可见得舅舅、舅母待他们很好,而且好得超乎自己所想像。
回想当初白家落入窘境时,爹娘一度辛苦奔波,顿时花白了发、衰老了容颜,消极、颓靡到终日以泪洗面。
如今他们笑逐颜开,身体硬朗强健,日子虽不比当初凡事有人侍候来得稳当妥贴,可是能够吃饱、穿暖,倒也不算坏。
“女儿啊,这段时日委屈你了,以后爹娘保证绝对不会让你吃苦。”抱着从小捧在掌心里的明珠,要白崇渊割舍下这个女儿,是比死还要困难。
“爹,您别这么说,女儿在这儿好得很,烨哥哥待我很好。”
经白水嫣提起,白崇渊和妻子才拉回思绪,见离自己五步之遥的年轻男子,俊逸潇洒的样子,不由得将视线多逗留一会儿。
“世伯、伯母!侄儿裴烨在此向你们请安,先前让两位长辈久候,恕侄儿招待不周。”裴烨拱手作揖,话说得恭谨又极富条理,而且不急不躁,态度沉稳从容。
白崇渊仔细地看着裴烨,俊杰的外表与昔日好友有几分相似,仿佛对方活生生站在眼前。
“世侄,真的是你啊!几年不见,你和你爹年轻时候的样貌,真像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走上前去,白崇渊用力一抱,热情的态度倒是让裴烨整个吓住,浑身僵直。
瞧裴烨比起一般男子还要俊逸出色,白夫人偷偷拉着女儿。“丫头,娘之前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耳里?”
此话一说,白水嫣满脸羞红至耳根,简直快抬不起头。白夫人定眼一瞧,好歹女儿也是她怀胎足月才生下来的,哪里不知道她心眼里在想啥?
“我就知道你没那胆子!所以我和你爹才大老远从你舅舅那儿,千里迢迢赶来京城。”
“娘!”平常说话声细如蚊蚋,可现在白水嫣却严声抗议。
白夫人把女儿的不满,当成是小女人的娇瞠。“听娘的话准没错!”不愧是经验老到,凡事设想周到的商人,白夫人心底打的算盘,可不只这些。
“你别强人所难!”白水嫣不是不懂母亲眼中露出的精光,一见到裴府如今是城内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也可以说是富可敌国、名声响亮,就不管三七二十一,非要将肚里酝酿已久的打算,一举成功。
白夫人瞪眼,才不理会女儿扭捏的脾气,迈步走至裴烨跟前,想要将这俊小子看个仔细。
“伯母,多年不见,您依旧美丽如往昔,方才侄儿一进门,以为自己又回到儿时。当时,还常向伯母讨糖吃呢!”裴烨不愧是嘴甜、心眼深,非常懂得如何讨女人的欢欣。
果真,白夫人一听到后,笑得合不拢嘴,虽说颇有岁数,也敌下过裴烨那张沾了蜜的嘴巴,夸得让她听来很入耳,直接将这赞美收进心里。
“哪有,你太抬举伯母了,我早就人老珠黄了,已没当年的好风光罗!”掩嘴直笑,白夫人可是笑得花枝招展,克制不住。
白水嫣无奈地看着这对态度异常热络的父母,从以前到现在,一闻到哪里有钱味,就直往哪里钻的性子,还真是一点也没变。
如今白家会家道中落,多数经常往来的邻居街坊也不信,因为这对夫妻抢钱工夫一流,闻钱的鼻子可灵得从不出错,若非误信小人谗言,中了朋友故意设下的圈套,也不至于会沦落至此。
白水嫣真想大大叹一口气,这也算是报应吧!
只是,当初自己真不该听从爹娘的话,信他们那套演得很逼真的戏码,要不是两老哭得呼天抢地,她迫不得已也不会答应来投靠裴府。
不晓得他们俩打的主意,被裴烨知道了,会怎么想?是否会将她当成城府很深的女人?
还是会像今日一般,笑笑地摸摸她的头,安抚着自己说:一切都会没事?
望着不远处,和裴烨拼命嘘寒问暖的父母,白水嫣还真感到头大。
就说嘛!还说想她呢?
他们压根儿就是想着裴烨口袋里的钱,哪里想她来着?
白水嫣直瞪眼,藉故搭上话后,就再也没瞧自己的双亲一眼。
他们今日来城内后,想必未来要将两人送走,绝对不是件简单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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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结束后才半个时辰,裴烨与江湖味两兄弟坐在厅堂内,三个男人脸上一致出现难得的疲态,好似刚打完一场仗,劫后余生地凄惨归来。
“我说三当家,那真是白姑娘的爹娘?”江味再也忍不住提出心里的疑问。
“如假包换。”按着眉心,裴烨简单扼要的回答。
“但俺怎看怎不像呐!”江湖摇摇头,无法将从来不曾大声说话的白水嫣,与刚刚那对叽哩呱啦,一开口就不知道何谓停止的夫妻联想在一起。“白姑娘该不会是被人家给捡回来的吧?”
“对对对!三当家,你确定真没古怪?”江味也附和大哥说的话。
裴烨扬高眉。“我保证白丫头的身世,绝对没半点令人猜疑的地方。”他可是一路看她长大,当初在伯母大腹便便之时,自己还高兴往后的日子有人陪了。
“那白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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