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刘越清把刘缓缓抱起来,放在膝盖上坐着。一只手扶着刘缓缓的背,一只手摸了把络腮胡子,哈哈大笑:“二流,我家缓缓问你野(尾)巴哪儿去了?”
一屋人大笑,二流苦笑。这下有乐子瞧了。
庆嫂听到这么天真好笑的话题,整个人立马兴奋起来,大概是磕子神经又发跳,用手指了指青瓦铺成的屋顶,眼神往二流身上一瞄,打趣道:“人家二流啊,现在可是响当当的大学生,我看啊,尾巴肯定都翘到天上去了,哈哈。”
好吧,既然挑起了战火,就让战火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二流毫无所惧,用手隔空划拉着罗玉庆和于秀花身体的中部,张大了嘴巴,故作惊疑状,说:“我尾巴翘到哪儿去了?我们家秀花嫂子和模范嫂子难道没感觉吗?”说完,把手抱在胸前,得意地看着罗玉庆和于秀花。
二流表达了某种隐晦的意思,一屋人再次大笑。
刘小兰想笑,但又觉得不好意思,脸蛋儿绯红,一张小嘴费劲地抿着,憋得很辛苦。
刘缓缓莫名其妙跟着笑,刘越清在刘缓缓头上敲了一下,小声说:“小孩子懂什么懂,有什么好笑的。”刘缓缓抠了抠小脑袋,更显得莫名其妙。
二流划下了道,其他人乐得看一场嗑子大战,总之欢声笑语是少不了的。
庆嫂接过二流的话头,眼角一歪,立马反唇相讥:“看你肚皮下平得一塌糊涂,还好意识说翘?我看,还没发育完全,根本就翘不起来吧。”
于秀花心里不知在盘算着什么,见二流把自己给拉进了战圈,连忙打足十二分精神,侧着耳朵听清楚说啥,好抓到二流的漏眼。这时,只听二流还击庆嫂:“模范嫂子,几天没收拾,是不是皮痒了?八成是越干哥喂不饱你?就想着你二流兄弟的宝贝。”
“二流,我看你才是甩着个牛屁股没处喂,去找根石头棒子试试。”于秀花抓住二流话中的“喂”字,立马找到了突破口。
庆嫂见于秀花出招,更加乐了,连忙补充:“二流,石头棒子要找好了,实在找不到找你越干哥帮忙也行。”这话?磕子磕到“同志”上去了。
面对两个女嗑子的刁难,二流不慌不忙,脸突然一沉,一本正经地说道:“越清哥、秀花嫂子,越干哥、模范嫂子,有句话我想劝告你们两家人一下,不知想听不想听?”
罗玉庆和于秀花两家人都以为二流主动结束战斗,要说正事,停止了嬉皮笑脸,疑惑地看着二流。屋子里的其他人都以为二流要发表什么高见,纷纷倾耳听着。
这时,只听二流摇头晃脑、老气横秋、语重心长地说:“石头棒子用多了伤身体,越清哥、越干哥,你们可要增强能力、加强防范啊。”
哈哈哈一阵阵笑声穿过厨房四面透风的墙壁,和着煮着的老腊肉的香气,和着夏日里山间吹过的凉爽的风,韵成复杂的味道,在高原村上空飘荡飘荡
这种欢快的笑声,叫做乡音!这种复杂的味道,叫做乡情!
磕子大战是年轻人的事,准确地说,是已经长大还未婚的男子(未婚女子一般不参加,但还是有例外,个别猛女也会主动参加)或已经结婚、孩子还没长大的年轻男女的事。二流早就长大**了,二流他母作为长辈,自然不会参加这种磕子大战。她专心地煮着饭,把所有对于二流的爱都煮进了饭中。
饭将要好了,肉香在屋子里缠绕着,刘缓缓听不懂那些笑话,一双眼全落进了煮着肉的锅里去了。二流他母往饭桌上摆着筷子,一边摆一边招呼众人入坐。
山里人客气,同时他们心里也明白,一年里能够吃顿肉是何等的不容易。
老村长首先找个借口告辞一声走了,走时顺便夹带了一跟二流散给他的纸烟,笑着,走着,头不停地点着:“二流,不错,不错。”
刘越清和刘越干两家人也找个借口走了,回去慢慢消化斗磕子勾起来的情趣。刘缓缓也被于秀花拖着走了,临走时手里还抓着一块煮熟的香香的腊猪排。
刘小兰刚念了高二,下期就要上高三,让二流给她翻找出高三要用的书,抱回家去自学。刘越深自告奋勇,护送刘小兰回去了。
家里只剩下二流和二流他母,还有躺在里屋床上的二流他爷。
二流一口一口地咀嚼着他母煮出的饭菜,一口一口地咀嚼着母亲的爱,和着心里流着的泪水,吞进了肚里。他母不停地往二流的碗里夹着腊排骨,其实,二流知道,这腊排骨是过年杀的猪儿,他爷和他母平时根本舍不得吃,才存到了现在。
二流心中暗暗纺,一定要对得起阿爷阿母,对得起乡亲,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夜渐渐深了。
二流躺在小绑楼上,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
楼下,他母还在为他爷熬葯。浓浓的中葯味道从厨房的窗户里飘了出来,飘上了阁楼,飘进了二流的鼻子里,二流泪珠儿滚出来了,粘湿了枕巾。
阿南镇的变化、观音坡上香火旺盛的佛台、夕阳照射下的火焰坡、难走要人命的鬼门坡、高原村竹子扎成的小商店、刘越深破烂的背心、里屋昏黄的灯光以及灯光照射下的一块一块分裂突出的土墙壁
躲在床上病着的阿爷、院坝边站着紧张地张望着的阿母、夹着纸烟满脸期待的老村长、兴奋地奔跑着抢背包的刘越深、爱磕子的秀花嫂子和模范嫂子、前来借书的刘小兰、天真可爱的刘缓缓
还有,短途车上穿着半透明连衣裙、戴着浅褐色墨镜、皮肤吹弹可破、很安静的一个年轻妹妹
一幅幅画面、一个个人物,在二流的脑海中一遍遍回味着。
二流心中有一种莫名的触动,他试图捕捉这种莫名的触动,但却始终想不明白,这种莫名的触动是什么?来自什么?为了什么?
渐渐地,夏日的蛙鸣透过阁楼的窗户飘进了二流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