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君,你怎么来了?”君无情一回房,便看到盘腿坐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师父,整个人惊诧万分。
“我再不来约束你,杜念锈的生活肯走要让你搞得鸡飞狗跳,我百年修来的仙位也要不翼而飞了!”太白星君睁开眼,踩着怒气下床。
“星君——”想必他在大庭看到他们的一切了。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我只是要告诉你,妓女你高兴玩几个都没关系,唯独杜念绣你碰不得。”
“为什么?”
“还有为什么吗?”太白星君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她是你下凡的责任,你得负责给她幸福,现在你摘了人家的清白,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你认为还有好男人敢上门提亲吗?”
“月老告诉我她会有夫家,夫婿也会很疼惜她的。”重温这个事实,像是一把利刀切割着君无情的心房。
“他也真的这么说?”倏地,太白星君怕丢了老命而高挂的心终于能放下来喘口气了。
幸好月老帮忙,早就牵好了红线,否则他们师徒俩可能要被踢出仙班了。
“嗯。”他绷着脸,毫无方才的从容与闲适。
“这样就好。她前生可是王母娘娘最宠爱的仙女,因为犯了错,这辈子下凡来赎罪,即使是个凡人,身分终究还是不平凡,能与她成为夫妻的男人,肯定也是万中选一的人中之龙吧!”
君无情冷然怔仲,思绪被他这么一句话搅得乱七八糟、天翻地覆。“星君,你刚才说了什么?”
他听清楚了,可是他拒绝相信,星君的口气听来像是一切已成定局似的。
可是事情不早就有定局了吗?他心下那点空隙藏的是什么?又在等什么?
“阿棋,好好的把任务完成,这些日子的玩荡也该够了,准备收收心,回天庭吧!”呼,总算可以将苦力重新交给他了。
“我还不想回去。”
讶然的盯着他,大自星君这会儿才嗅到一股不对劲的气流,他发现徒儿一脸的心事重重,以前没见过这模样的他。
“阿棋,还记得我的话吧?”下凡后的他虽像放出笼的小鸟,游戏在花丛问,可变沉稳了却也是事实。至少现在无法从外表读到他的心绪。
且玩了那么多女人,照道理说应该眉开眼笑的,他却从刚才到现在都端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一副被心事压困着的模样。
君无情挑眉,不明白他话中所指。
“不能动情。神仙和凡人无法成对,你若动了真情,法力会自动减退,到时候就算能重返仙界,也得再重新修行起。玉帝只是遣你下凡吃些苦头当作惩罚,可没有留你在凡间的意思,所以你最好不要太留恋这块土地上的人事物,懂吗?”
“星君,你回去吧,你要说的我都知道。”心情被推入冰窖里,他没有心思招呼太白星君。
“小姐,你确定你会烧莱吗?”青吟跟在主子的后头走在市集里,一颗心忐忑不安。
“我会。”
“还是让我来吧。”她好心的建议。
今天府里的厨娘娶媳妇,请假没上工,小姐异想大开的要自己下厨做菜给众奴仆吃,她不敢让大家知道,怕所有人和青吟一样,一整天都没有心情工作,只担心着自己的胃。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念绣没好气的睨她一眼“我难得心情好,你就让我大显身手又会如何?”
那也没必要拿我们当试验品吧?我们是来卖劳力,不是来卖命的。
“走走走,买肉去,今儿个给你们加菜,吃蒜泥白肉!”
青吟望着她兴致勃勃、手舞足蹈的姿态,茫然如陷五里雾中。
怎么了?谁能告诉她怎么了?她家的小姐究竟受了什么刺激啊!
布庄和茶坊的问题搞得全府人心惶惶,无不担心杜府会这么垮悼,可他们的主子心情反而愈来愈好,简直诡异到了极点。
该是省吃俭用的时刻,大家都有共体时艰的使命感,小姐竟然不急不慌的提议要加菜!?
“青吟,你换主子了啊?”
一看到杜家那个伶俐的丫鬓靠了过来,身边还跟了个宛如大仙下凡的娇美姑娘,卖肉郎端着笑脸打招呼。“换什么主子?”还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青吟反应不过来。
“你身旁这位姑娘啊!”一近看,卖肉郎愈发感觉这位陌生的姑娘不只面白唇红,那五官简直漂亮到无可挑剔的地步。“青吟,我就说你早该离开杜家那个妖精了,你长得又不丑,成天跟在那种人不人、妖不妖的女子身边,连我们都不太敢和你说话了!”
以前因为她还侍奉着杜念绣,有些话不好意思讲,这会儿头家都换人了,自然可似说个痛快!
“卖肉的,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是——”青吟的手破一个力道攫住,回过头,她看到主子对她使了个眼色,问题是她根本看不懂。
“小姐?”
“卖肉大哥,我刚搬到这儿,很多事情都不晓得,你刚才说谁是妖精啊?为什么又说她是妖精?”念绣露出一脸无害的温和笑意。不再蒙面原来还有这个好处,可以当面听听别人对她的批评。
“这位姑娘有所不知,我们信德镇住了个脸部成天包着纱巾的女人,五年前一场大火烧死了她一家三十多口人命,只剩她一个人活了下来,从此以后她的脸就蒙了条纱巾。有人说那场火毁掉了她的半张脸,也有人说她一定是妖精转世,所以那么大的火势才会影响不到她。”
卖肉郎一脸津津乐道的样子,眼睛神秘的闪烁。
“这么鬼怪?”念绣附和着他的说辞。
“小姐!”青吟叫着。她没事干嘛跟着一起疯?
“看姑娘的穿着应该也出身富贵人家吧?”卖肉郎思索着这几天又有谁搬进镇里,可是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他不记得有人在谈论这件事。
“差不多。”
“那么由你来当信德镇第一美女绝对当之无愧!”他拍着胸脯保证。“你一来,花海棠都教你给比下去了,大云府的君少爷也只有你足以匹配了!”
“谁是花海棠?”哪一个花痴女人名字有花就算了,连姓也是花!
“怡春院的当家花魁啊,她在江南可是赫赫有名,姑娘没听说过吗?”
我又不是男人,干嘛关心这些?念锈闷闷的想。“她长得很漂亮吗?”
为什么君无情的名字会和她扯在一块儿?
“当然漂亮了,要不君少爷怎会天天上怡春院?她偶尔也会来逛市集,每次都满面春风呢!”卖肉郎情不自禁又着迷的望了她一眼“不过现在花海棠只配给姑娘提鞋了,你长得比她美上万分,我想君少爷见了你,一定也会为你疯狂的”
突然,某种情绪穿刺心脏,带来无可解释的疼痛,春大的煦日却像是夏大的雷电,使她脑袋轰轰作响。念绣只见他的嘴巴张张阖阖,再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君无情说谎,他怎能欺骗她?他保证不会再去找其他的女人,可是现在她却从第三者的口中得知他的放浪事迹!
他好过分,他怎么可以背叛她!?
“卖肉大哥,如果杜家的小姐长得漂亮些,你觉得君少爷有没有可能爱上她?”
“小姐,你问什么元聊问题啊?”青吟觉得她没必要和他闲扯淡,还有,她问的问题也未免太奇怪了!她为什么要问君无情是否有爱上她的可能性?
“是啊,君少爷怎可能去爱杜念绣?那种凡事强出头、气焰比男人还盛的女人,男人避之唯恐不及,怎会去和她谈情说爱?”
“是吗?谢谢你”忘了来肉摊的目的,念绣茫然的旋身。
事实就是这样,从未上想别人是否认为她专横、难相处或男性比,直到现在——
“小姐,你怎么了?”青吟追上她的脚步,不知是太阳光的反射抑或什么原因,她在主子的眼眶里瞧见了水光。
“青吟,我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念绣喃喃念着。
“气什么?”她担心的亦步亦趋,小姐看起来很令人害怕。
不是怕她发飘,却像有某种情绪要爆发了似的。
“我好难过”
她努力想将自己生气、难过的原因厘清——
因为君无情找妓女,所以她生气。因为君无情不可能爱她,所以她难过
大啊,这意谓着什么?
她爱上他了!?
她爱上君无情了!?
因此她不要他和自己以外的女人在一起,因为她付出了感情,所以认为他也必须爱她?
可是肉贩的一句话却将她打下了十八层地狱,教她对自己丧失了全部的信心。
君无情是不是也觉得她是个势利又刻薄的女人?是不是也讨厌一点女性娇柔也没有的女人?
一定是的,他曾暗示过她讲话欠缺好女孩的样子。没错,哪个男人会喜欢强势的女人?他们都喜欢会撒娇的女子吧?
生平以来第一次,她迷恋着一个男人,如此在乎一个男人对自己的想法,但那个男人却不可能爱上自己
“青吟,我惨了,我真的惨了”无视于市集的人来人往,念绣投向丫鬓,哭了起来。
“小姐,你不要吓我啊,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青吟手忙脚乱、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
方才小姐一个人不晓得在想什么事,她不敢打扰;谁知一会儿后居然故声大哭起来,她的一颗心教小姐折腾得七上八下,了无主意。
“我不要这样,青吟,我不要!”念绣急得跺脚。
“小姐,你在说什么?”青吟别无他法,只能任由她哭,加大回家的步伐。
市集事件的两天后,青吟仍不知道主子当天出了什么状况、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而哭泣,无论她事后怎么问,小姐一点口风也不透露不,该说她一个人关在房间里,连饭几乎都不吃了,逞论是开口与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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