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走下床,伸手去扒拉他的肩膀,可他仍就不愿意回头,固执地背对着她。
“诺诺?”
肩膀僵了僵,终于有点松动。
感觉,还是想被她哄的。
唐柔扳着他的肩,把他转了过来。
苍白的青年垂着头,墨绿色的发丝已经干了,唐柔伸手拨开他挡在额前的碎发,露出精致深邃的五官。
“怎么不说话?”
头垂得很低。
唐柔托着他的下巴。
没把脑袋扳起来,先摸到了湿漉漉的痕迹,冰凉的,有点像……泪。
她慌了,“抬头,让我看看你。”
可对方不但没抬头,还将脸侧过去,无声与她对峙。
唐柔弯腰,从下往上去看他的脸,在苍白的面容上寻到了那双愈发湿润透亮的眸子。
又哭了。
唐柔心里一抽,连忙伸出手给他擦泪。
“怎么哭了?”
她不就睡了个觉吗?
青年反抗得不彻底,或者说从来都没打算反抗,任由她扳过肩膀抬起下巴,手忙脚乱地给他擦泪,又温声细语地哄。
垂着那双漂亮的眼眸,安静的、神色淡淡地坐着,没有声音,看起来情绪也很淡。
明明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大杀器,却表现的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狗。
没有声音的眼泪,威慑力太大。
唐柔理顺他湿润又凌乱的碎发,在他无声的目光中,伸手把他抱进怀里。
“别哭,别哭了,你在想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
青年仍旧抿着唇,额头抵着她的肩膀,垂着打湿成缕的眼睫,连苍白精致的鼻尖都泛着一点蓝。
唐柔一颗心被他的眼泪泡的皱皱巴巴。
怎么变得爱哭了?
养他三年多了,以前一次都没见他哭过,最近一个星期,哭两次了。
唐柔想不明白,又忍不住心疼,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也不睡了,强撑着眼皮,问他的诉求。
阿尔菲诺垂着头,高大的身体靠在她怀里,一副脆弱伤心的模样,大鸟依人。
也在这种温柔的包围中,微不可察的闷哼一声。
“怎么哭了?”唐柔皱着眉,又困又头疼,“我不就是想睡会儿觉,你怎么就成这样了?你不能总是哭啊,解决不了问题的……”
结果越说他越来劲,眼泪像开了闸。
唐柔的肩膀都湿了,吓得赶紧换了话题,“渴不渴,要不要喝水?旁边有海……”不然去跟纳西索斯一起泡泡?
莫名又想起鳄鱼的眼泪。
鳄鱼偶尔在吞噬猎物时会流泪,不是因为伤心,只是为了润滑眼睛,可以控制分泌。
阿尔菲诺……应该不会吧?毕竟他看起来真的很伤心的样子。
而且,小章鱼哪有什么坏心眼?他那么单纯。
如愿以偿被饲主抱在怀里,阿尔菲诺开心起来,渐渐忘记了演戏,贴着饲主瘦弱的肩膀有些飘飘然,微微阖眼,扇动着蝶翼般的睫羽。
忽然想起了什么。
一双墨绿色的眼睛眨了眨,看起来很丧。
“我杀不死他。”
“嗯?”唐柔没反应过来。
“我不能跟、别人分享柔,柔只能是我的。”他环上饲主的腰,动作温柔小心,眼神却越来越冷。
连同气氛,都一并变得阴森。
“我要杀死所有、想要把柔抢走的人。”
唐柔,“……啊?”
不小心说出了真心话,阿尔菲诺悄悄抬眸打量她,认真的补了一句,“柔柔,他很危险。”
唐柔眼神微妙。
真巧,他也这么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