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快去照顾梦蓉去吧,啥时候学得这么没大没小的”燕叔一指躺在地上的梦蓉。
“好,好,好”我乐着把身子转向梦蓉,伸手将她轻轻放在毛毡子上。中午的阳光还是很毒,而山风依旧嗖嗖地刮着,这一凉一热的天气,人最容易受风,尤其是身子虚弱的。我忙脱了外衣给梦蓉罩上,又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才一屁股坐在旁边儿。
“燕叔,咱还剩啥了?一会儿我寻思给梦蓉做点儿什么吃得补补身子”
“没剩啥了,就有点儿江米还让你给糟践了。知焉啊,你就偷着乐去吧,这幸亏咱是在云南,要搁在关东,这大雪一封山漫天遍地的白,咱们仨人有一个算一个,全他娘的麻达到山里活活饿死。
你听着,一会咱这样,你守着梦蓉,我再去弄点野物回来”说到这儿,燕叔迟疑了一下“话说回来,留你小子在家,我这心里还是不咋落挺1的,别我前脚一走,你又让那绿棉袄的小妖孩儿给你擒了”
“他要敢来,我就敢把它阉了!连另外两个小妖孩儿一起,全给他们全阉了。我让你还‘三婴护体阵’,我让你成为‘三婴净身阵’”
“行了,你自己多留点儿神,我就怕你嘴上厉害,一到了真章就不行。我走了,你多瞅着点儿梦蓉”说完,燕叔一塌身子,飞也似的走了。
燕叔走后,我一个人回到梦蓉身边坐下开始寻思着这些天的事儿。乡愁啊乡愁,自打我离开关东这半年多来,除了在塘沽飞鸽传了一回书之外,还从没给家里去任何信儿呢,我爹年轻的时候整天忙着进药收药,老寒腿的毛病一直都没工夫养。家里的买卖也不知道小二一人能不能操持的了,这药店是人气兴旺还是关门大吉了,我得赶紧办完这一档子事儿,抓紧时间回关东瞧瞧去。
胡思乱想之后,我又把眼光投向在旁边安详睡着的梦蓉。难道这丫头还真燕叔说的,对我有那么一点儿意思了?苗家姑娘一向比汉人还俏,而梦蓉又是苗女的翘楚,让我怎不动心。能讨到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我想就连我娘的在天之灵都能高兴。不过那含琢怎办?关东还有静玉,按理来说,出关东回北京全是为了给静玉找药治病,四爷还在家眼巴巴等着我呢,怎么我一到家领俩大姑娘回去了,这成何体统?我一边儿挠着脑袋,一边苦苦思索,脑子里就像浆糊似的稠在一起。
“你不用找了,都让我叔叔舅舅给抓起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又从我背后响起。我一激灵,一骨碌身从边儿上捡了块儿大石头,朝着声音的方向就扔了过去。
“死妖怪,我日死你全家”石头飞过去后,我操着根粗木棍子冲了过去。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眼前站的不是绿棉袄的妖婴,而是燕叔。此刻他正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拎着一只野鸡笑得弯了腰,我一下造愣了,立在那里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回来寻思吓唬吓唬你,看看你的反应咋样,没想到你小子还挺爷们儿的”
“切,这幸亏来的是您,这要是那个妖娃,你看我不抽他的筋,扒它的皮的”讲到这儿,我也顿了一下“燕叔,等咱以后回关东了,你拜你当干爹,你教我武功,你看咋样?”
“你小子,要不我咋说你鬼呢?给我当干儿子都想捞我的好,你就放心吧,只要咱爷俩能平安回到关东去,你要负责养我的老了,我就教你习武”
“你俩搁那商量的倒是挺美啊”梦蓉掀起了毛毡子坐起身来,她那面色还有些惨白,明显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呦,姑奶奶您起来啦,赶上有空儿您赶快把那只金蚕给我唤出来,现在它还搁我肚子里呆着呢,我一寻思就恶心,恶心得连饭都吃不下去”
“不地,我偏要留在你肚里,看你以后再欺负我的,我就叫金蚕吃你心,掏你的肺”梦蓉的话虽然狠不刺啦2地,可姿态却越看越美,透着苗家女孩儿特有的那股灵气。
“我还敢怎么欺负你?得,刚送走一股尸毒,却又请了一个金蚕祖宗,敢情刚才我被折腾个半死,里外里的我还是没占着便宜?”
“咋就那么多的便宜给你占呢?你们这些个男人啊,就知道一天天的占便宜,难怪我娘一遍遍地嘱咐我说让我和男人一起的时候小心点儿”
“成了,你俩咋又掐上了?知焉,你去生火,一会儿咱烤山鸡子吃,等梦蓉调养好了身子咱们一起下山找虚阵去”
“哎”我兴奋地答应道。
注:1落挺:音lào挺,北方土话,意为有底。
2刺啦:音cilā,东北土话,意为很,稍带贬义色彩。狠不刺啦就是挺狠,同样的,在东北还有个与‘刺啦’连接的词,如白不刺啦,肥不刺啦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