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从伙计身旁经过,依靠自己的修为,隐秘将某种药物下了进去。
对那个清倌儿下药就更加简单,只要对方会吃饭会喝水,就一定有机会。
也不止下药这个方法,既然是门第修行者出手,完全可以在跟清倌儿擦身而过的时候,假装碰倒对方,在对方心脉上留下暗伤,只要剧烈运动就会发作毙命。
这个扮作客人的门第爪牙,在事后一定会迅速离开,就此躲藏起来。对这个人,一品楼的人再能干,也不可能追查得出来,毕竟进进出出青楼的客人太多。
给赵逊和那个清倌儿下的药,他们吃了,也就没了痕迹,就算有残渣,亦或是汤碗、茶杯里有残留,那些残渣和汤碗、茶杯,也可能被门第的爪牙弄走了。
这样人证物证就都已消失。
一品楼的查探证实了赵宁的这些推测。
现在的情况是查无可查。
为了在唐兴这个皇帝的眼睛面前演戏,赵宁还是当场问了赵逊一些问题。
末了,眼神灰暗,生无可恋的赵逊道:
“如果我的冤屈不能洗刷,我愿以死谢罪。用我的命去赔偿一个清倌儿的命,总没有人能说什么。赵氏的家声虽然会受到影响,但也不会太大。”
赵宁早就已经看出来,赵逊对生活已经没有期望。
或许在对方眼里,这么浑浑噩噩没有希望的活着,每一天都是一种折磨,既然生活是无止境的痛苦,死了也是一种解脱。
过了十年没有希望的生活,想要结束再正常不过。
赵宁却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转头对唐兴道:“那个清倌儿的死,说到底,是因为中了毒,亦或是受了暗伤,仵作验尸的时候,应该能查出些端倪来。
“如果仵作没有查出什么疑点,那这个仵作就有问题,顺藤摸瓜之下,要找到是谁给他授了意,也就不难。”
唐兴是个聪明人,刚刚也想到了这点,听完赵宁的话,正要回答,赵逊忽然道:
“如果那个清倌儿中的毒,只是让她身体虚弱经不起冲击,这也不是致命的毒物,没法就此说她的死跟我无关;
“如果她受的是暗伤,那就有可能只是被修行者用真气堵住了心脉,无法剧烈喘气。那么在她死了之后,这口真气也会消散,留不下太多痕迹。”
这的确是事实。
赵宁没有说话。
唐兴轻笑一声,“只要她中了毒,那就证明她的死有问题,至于问题有多大,官府说了算;
“如果她受的是暗伤,确实可能没有痕迹,但到底有没有真气残留,也是仵作跟官府说了算。”
言罢,唐兴去到门外,跟一个官吏交代一阵,让对方去办事。
他虽然不是大理寺的官员,但却是寒门官员里,跟赵宁最熟悉的人之一,这回由他跟在赵宁身旁,负责协调赵宁跟大理寺官吏间的合作,也没什么说不过去。
赵逊苦涩而又自嘲的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多看了赵宁一眼。
这件案子的破绽可以说微乎其微,甚至是没有。但这也耐不住官府里有自己人,只要查案的是官差,那么案子是什么结果,就是官府说了算。
莫说没有疑点可以制造疑点,没有证据可以制造证据,更何况,这件案子并非半分可查之处都没有。
赵逊没有想到的,是唐兴等人会这么鼎立襄助赵氏。但凡是赵宁想做的事,对方就会立即调动大理寺和京兆府的力量,近乎没有底线的支持。
对,就是没有底线,没有黑白,没有对错,只有一个既定要达成的目的。
这让对这回赵氏跟门第的斗争,并不是十分清楚的赵逊,心里对赵宁的评价上升了好些个台阶。很明显,赵氏这边是对方在主持大局。
也不知在此之前,赵宁做了多少准备,付出了多少心血汗水。
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家主继承人,心思缜密,算计深沉,有着寻常将门子弟根本没有的权力斗争智慧。
在赵宁这个杰出的后辈面前,赵逊不能不觉得羞愧。
这种羞愧兀一浮现,就变得格外浓烈,短时间内便完全占据了他的内心,让他痛苦不堪。
作为赵氏一族曾经有名的天才,赵逊也是有过光辉往事的,年轻时自视甚高,也想为家族添砖加瓦。
而如今,他还需要一个十六岁的后辈来搭救,为他洗清冤屈,让他不会妨害赵氏家族。赵逊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失败,如此不堪。
他无地自容。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这样行尸走肉下去。
他依然有自尊,虽然不多了,但就是这点自尊,让他此时此刻,无法面对赵氏,更无法面对辛辛苦苦为家族奔波的赵宁。
就算成了“废人”,他也不能允许自己成为家族的害虫。
赵宁看到了赵逊眼中的痛苦。
这让他觉得欣慰。
他想起前世,赵玉洁在叛出赵氏后,说过的一句话。
那句话的意思是,赵逊收养她,只是见她容貌倾城,是馋她的身子,居心不良,毫无道德,所以她叛出赵氏理所应当,并不需要愧疚。
但赵宁却知道,赵逊虽然好色,却还不至于这么没有底线,对赵玉洁有什么非分之想。
接下来,赵宁继续安排破解其它的疑难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