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对付宰相了。现在他意图杀你灭口,这不更是有力的证据么?”
“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个把柄还扳不倒他,我只是一己之辞而已。”即使是思考这这些手段,他亲和柔顺的脸总有些天真的味道在上面,使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对自己的把戏很有自信的小孩子。“关键是我已经把这次的暗杀对付过去却依然不去告发他。这样他就知道我并不想成为他的敌人,而且也明白我不是好对付的人了,自然会对我有顾忌而不再敢轻举妄动。在心理上占了优势,以后的事情就好办得多了.....说不定还可以多个朋友,那比多个敌人好得多。”
“你变了。”阿萨叹口气。记得在艾里的时候他还是个懵懂少年,但是现在相比之下,自己却好象幼稚得像个小孩了。
“因为我已经成熟了。我不再沉迷自己的幻想,已经知道如何来面对这个真实的世界了。”罗德哈特看着阿萨一笑,他嘴唇上的那个伤口依然还在。“是你教我如何来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的。”
阿萨百感交集,摇摇头不知说什么好,又叹了一口气。他的心情随着这一个叹气滑落到低谷。
突然一阵奇怪且巨大的寒意从背部透遍了全身。仿佛有无数的冰针突然直接穿过了皮肤肌肉冲进了脊椎刺到了骨髓里面。阿萨朝前面全力跃出,半空转身,眼前已经是一片闪电汇成的大河。
‘噗’。旁边的罗德哈特现在才听到一声响。一个全身黑色的人影从黑暗中闪身而出一脚踩在了一个还在呻吟的刺客的脑袋上,那脑袋立刻就很有力量地爆开了。借着这一脚之力那人化成了一道和黑暗溶为一体的黑色闪电,以那雪白厉亮的尖端朝阿萨劈了过去。
躲不了。死。这就是阿萨瞬间的脑海里出现的念头。
这道足可以把整个黑夜都一分为二的光亮已经在面前。宛如一条从天上来的滔滔大河把所有的雄壮气概凝聚了百年之后再以东流到海不复返的慷慨激昂要把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淹没席卷绞得丝毫不剩。
即便阿萨已经在飞退,但这积蓄了许久的这一击依然用无可挽回的速度飞袭到了他面前。
这一剑不知在黑暗中无声地酝酿了多久。直等到了目标的精神松懈,肉体松弛,反应也正最迟钝的时候才将自己的锋芒暴露出来。
阿萨身体已经凌空,手中没有任何的武器,只有等待着面前这死亡的召唤一点一点地逼近。所有感觉都明锐无比,他眼睁睁地看着剑尖一点点地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甚至已经可以感觉得到自己脸上的皮肤正在这剑气之下开始崩溃,似乎立刻就要破裂,下面的肌肉骨骼都将像朽木般的瓦解,他的头会在这剑气之下爆裂,像一颗番茄似的四处飞溅到周围的地面,墙壁上......
我不想死。
阿萨狂吼。所有的力量,精神,对死的恐惧对生的yu望都集中到了手中。
他一把抓住了这道立刻就要将他绞得粉碎的闪电。他的所有生命都凝聚到了手上,那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动作,而是用全部的生命去对抗死亡。他的手泛出了一层白色的光芒。
刃锋在指间的皮肤间一点一点地朝前面挤。手指手掌间的力量在奔腾,在无声地怒吼,在死命地挤压,拉扯着那致命的锋锐。
剑尖终于在即将到达眉间的时候停了下来。
两人同时落地,阿萨继续在退,黑衣人继续进逼。两人一进一退,在黑暗的长街上飞奔,每一落步都重逾千钧,石块和泥土不停地在两人的脚下翻飞。
终于,剑身抵受不住双方强大力量的挤压,一声极限后的呻吟,碎裂成无数细小的碎片。
就在剑碎裂的一瞬间,黑衣人开始向后跳出,一脚踩在了另一个重伤的刺客身上,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然后他再反跳,把最后一个刺客的生命在脚底下干净地结束掉。他几个纵跃之后就完全消失在黎明前的黑夜中。和出现的时候一样突兀,没留下一丝声响痕迹,仿佛只是个从幽冥中浮出的魅影,只闪现了一下自己死亡的恐惧威力立刻又回归虚无。
阿萨怔立在原地。他听得见自己的心跳,眉间浸出的血顺着鼻子旁边缓缓地流下,皮肤并没有损伤,但是下面的肌肉和血管已经破裂了。
剑气,纯粹的剑气,上面没有带着丝毫的魔法,也不需要魔法。不是杀手,杀手不会这样用剑,这是个真正的剑客。
这也是个真正的高手。这个人将自己的气息和响动完全混入其他人之中,自己或许发现了,但是却完全没注意到。他一直都潜伏着而没有丝毫焦躁,直到最好的机会才出手,才在那一瞬间显露出杀气。一击不中,没有丝毫的停留犹豫立刻全身而退。决断明快。
“到底是什么人?”罗德哈特这才走了过来,呆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他完全被这一剑所震撼,他也是剑士,看得出这一剑中蕴涵的修为,他喃喃地说:“这才是最后真正的刺客......”
“不是刺客。”阿萨看着自己的手掌。手掌没有断也没有伤着筋骨,只是破了些皮出了些血。他摇头喃喃道。“不是刺客......”
“为什么不是.....”罗德哈特不解。
“如果那一剑是刺你,你躲得了么?”阿萨说。
罗德哈特脸色发白,咽了口口水,很肯定地回答:“死定了。”
阿萨冷冷地说:“对,你死定了。我也绝对无法拦得下那一剑。不要忘记,你才是他们暗杀的真正目标。只要你死,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我的生死关他们屁事。难道以那样身手的刺客还会连这点判断力也没有么?所以他不是对付你的刺客。是冲着我来的。”这王都的夜晚突然添上了一丝危险神秘的气息,让他每一根神经和每一条思路都精神抖擞起来。这种感觉甚至让他有点兴奋,犹如一条远离荒野的狼又嗅到了一丝血腥。
阿萨走过去拣起地上那人掉落的剑柄。这只是一柄普通的长剑而已,王都中随处可以买到。如果这是一柄很好的剑,是一柄和那个身手相匹配的剑,结果会是怎样呢?自己刚才那一下阻挡已经是全力了。
这个人为什么不用一柄那属于自己的剑?
如果不是和那些刺客一伙的,他又怎么能够知道并且利用这次暗杀行动?还有,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杀自己?如果现在自己死了,那么会怎么样?神官大人遇刺,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仔细一调查起来,立刻就会知道这些杀手的来历,关键是罗德哈特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会把事情都说了,自己确实又挤掉了宰相大人公子的职位......这世界上实在再也找不出比宰相大人更合适的凶手了,但是阿萨却知道他不是。还有谁?还能有谁?
阿萨叹了口气,低声骂了一句。不过也为自己找回了智力的信心有点高兴。
第二天,宰相大人得知了自己的侄子居然为了比赛输掉而纠集人手去向那位新晋的骑士报复的时候立刻大发雷霆,怒斥家门不幸出了这种败类。幸好那位骑士身手过人恰巧又有一个教会的神官大人在场,这次卑鄙的暗算才没有得逞。
宰相大人立刻向皇帝陛下请旨降管教无方之罪,不过皇帝陛下一向是很明白事理的,知道这事是那个品德败坏的失败者自己的行为,也就没有怪罪宰相。宰相大人又亲自向那位骑士当着众人的面隆重道歉。于是这件事情似乎就这样很和平地解决了。宰相大人和这位优秀的骑士似乎也因此建立了友谊关系。
魔法学院为新的神官大人举行了正式的就职仪式。这位神官也很年轻,很优秀,还是主教大人亲自推荐的,这可是前无古人的先例,政客们敏锐的嗅觉察觉到了这不凡的先兆。他和那个平民英雄骑士也是好朋友,原本已经被激起的英雄出少年的情绪更被推上了一个新高峰。如果这次他再去战场上立下了功那更是可以扶摇直上。
这位神官大人立刻就要前去西方前线了,来送行的居然有不少是王公大臣。
这种场合公爵大人自然是不能少的,他还是那样微微发福的体形,一身华丽的衣服,头上戴着一顶和他很衬的帽子,腰间插着一把镶嵌满了珠宝,华丽得有些庸俗的剑。他脸上的笑容是所有人里面最灿烂,最好看,最能够表达善意和温和的,原本就很和气的五官纯粹地就是友善,友善,再友善。
这张友好的面容下完全看不见其他的东西,看不见的危险才是最危险的。那个微微发福的身体如果换上一身夜行装,是不是也可以敏捷得像一道黑夜中的闪电?
公爵上来和阿萨握手,祝他一路顺风。公爵手上虎口和指根处的茧很厚。这样的一只手,如果很有力地握住了腰间那把看起来似乎只是装饰的剑,那会是怎样的情形?是不是可以发出如同滔滔大河晴空闪电般的一击呢。一想到这里,阿萨的心就跳得很有力,他甚至想立刻就验证一下看自己正面去面对那样的一击会怎么样。
但是这很明显是不行的,至少也要等把主教大人这个麻烦的忙帮完了才能够恢复以前那为所欲为的自由。现在他只能够笑着对公爵说:“谢谢您对我的照顾。”
“哪里哪里。能和神官大人这样优秀的人交朋友实在是我的荣幸。等你回来以后我们必定还有机会好好交往。”公爵很热情地说。
“可惜昨天晚上那样好的机会不多了。”阿萨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公爵的眼神显得很奇怪。然后阿萨又叹了口气,说:“其实你不用多心,我是绝不会碍你的事的。我才懒得管这些。”
快马加鞭的十多天后阿萨又重新到了布拉卡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