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平白无故拿我的钱吗?”秦舞阳苦涩地笑了笑,她的表情好像他做了一件不可原谅的错事。
“但是我不想和你交易,我不要你变成我的客人。”她冷漠地、坚持地说。
颂怜不领情的反应令他有些恼怒。
“早知道,我也不用费那么大的力气去想这个办法了,简直是自讨没趣。”
颂怜圆睁了大眼,他会这么做,会付她那么多钱,就是为了帮她度过难关,她应该是要感激他才对的,但是,强烈的自卑感在作祟,因为心里太在乎他、太爱他,所以不要他的同情和怜悯。
这是她必须坚持的,一定要坚持的!
“就算你很有钱,也不要来同情我。”她咬咬嘴唇,倔强地说。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秦舞阳死死的盯著她的眼睛,忍耐地说。“就算我有钱,也要看人花的吧!因为是你,我才肯花这笔钱,如果把钱平白无故送给你,你会怎么想?”
“无功不受禄,怎么能白白拿你的钱。”
“那么用这种方式给你,又有什么不对?这是你正正当当赚到的。”他说得理直气壮。
颂怜觉得心灰意冷,她会觉得自卑,就是因为秦舞阳说不出那句话。“我是因为爱你才帮你!”
她要的不是单纯的怜悯呀!
她用力咬住下唇,转过身穿上长外套,拾起床上的那张支票收进皮包里,高高仰起头,努力忍住澎湃的情绪,脸上装饰出一朵虚伪的笑容来,很职业地说:“你是我接的第一个客人,谢谢你,你人真好,一点也不为难我,下次有机会,请再找我为你服务,再见。”
秦舞阳愤怒地大喊:“你到底有什么不满?”
她高高地抬著头走出去,看也不看他。
秦舞阳浑身都僵了,怎么会弄成这样?明明他的一番好意,为什么会弄到里外不是人的地步?
他真的不了解她,不了解她为什么钻牛角尖,非要曲解他的用心,非要和他玩猜心的游戏不可。
他感到异常烦躁,倒了一杯香槟一口气喝光它,焦渴的感觉仍然存在,他脱下西装外套,把自己狠狠抛在巨大的双人床上,心情简直烦透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把他的情绪搅得这么乱过。
他才刚刚躺下没多久,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在床前停下,他抬头一望,发现颂怜亭亭地站著,她扬起手中的支票,轻轻对他说:“支票开错了,你多写一个零。”
他猛地跳起来,忍耐且压抑地。“我愿意写几个零都随我高兴。”
“你都是这样挥霍你的钱吗?”颂怜冷静地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现在才知道你的同情心这么强烈,我何其有幸,能遇见你这位百年难得一见的大贵人,你平时都这样接济落难的人吗?”
她不愠不火,冷冷淡淡的语气,让秦舞阳怒气陡生。
“我不是从事慈善事业的人,就算再有钱也不会是这种花法。”
“既然如此,为什么肯花大钱帮我?”她的语气挑战似的。“还有比我更可怜的人哪”
秦舞阳迅速抬起头,爆发的喊:“为什么、为什么,你老是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钻牛角尖呢?”他愈来愈激动,声音愈来愈高昂。“那是因为在乎你,才想帮你呀!”
她的睫毛闪了闪,心中的迷障似乎就要冲破了,她心跳加快,颤抖地听见他声嘶力竭的喊出来
“我从来没有这么在乎过一个女孩子的一切,这么在乎她过得好不好,你来告诉我为什么好了,为什么我会这么在乎你?处心积虑想帮你度过难关,却惹来你的诸多不悦?为什么?”
“因为你爱我”她飞快地投进他怀里,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腰,踮起脚尖,频频吻著他的胸膛、脖子、下巴,急切、热烈地低喊。“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听听你的真心话”
颂怜热情的反应令他错愕,一时之间,还无法从激愤的情绪中回复过来,他注视著那双充满光采的眼睛,心动得无以复加,她蜻蜒点水般的细吻对他产生了莫名的撩拨和挑逗,他血脉贲张,情不自禁地亢奋起来,他疯狂地梭巡她的唇,疯狂的卸下她那一身让他惊艳的五色云纱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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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是我爷爷!”
秦舞阳指了指海关的出口,颂怜一看见脸色红润,眉笑眼开的秦爷爷从海关神采奕奕地走出来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的表情像要下地狱,可是你爷爷的表情却像要上天堂。”颂怜戳了戳他的手臂笑说。
“你形容得真贴切。”
秦舞阳拉著她的手跑过去,她跟著他羞涩地唤了声:“爷爷!”
秦爷爷盯著秦舞阳那头金发,差点认不出他来,瞪著眼睛骂道:“把头发染成金色的干什么?难看死了!我看你是打从心眼里就想当洋鬼子了”
“停一下、停一下”秦舞阳截断爷爷的轰炸,忙把颂怜往前一推。“她叫单颂怜。”
“哇”秦爷爷大叫一声,表情一百八十度转变,颂怜的模样比他想像的还漂亮,不禁笑逐颜开。“你就是单颂怜吗?我逼舞阳来台湾还真是对呀!”
颂怜笑出声,笑容既甜蜜又羞怯。
秦舞阳接过秦爷爷手中的行李,故意说:“爷爷,别把她捧太高了,当心她得意忘形。”
“你的嘴巴还是这么坏!”秦爷爷瞪了秦舞阳一眼,然后指了指颂怜颈子上的鲜红印记,邪邪笑说:“这颗草莓是不是你的杰作呀?依我看,得意忘形的人是你吧”
颂怜一惊,急忙捂住颈子,脸颊火辣辣的烧起来。
秦爷爷促狭地一笑,小声地对秦舞阳说:“别费事做什么安全措施了,我急著想要一个重孙呐。”
颂怜听了,脸更加辣得发烫。
“爷爷,拜托你好不好,你把颂怜吓跑了,我不一定有力气再找一个。”秦舞阳拧起眉头,虽然他一向懒得把爷爷的话当一回事,却仍情不自禁的反击。
“真小器,开个玩笑也不行。”秦爷爷委屈地望着颂怜,小声地说。“小怜哪,他是不是也对你这么凶?别怕他,他这个人是刀子子诠腐心,本性很善良,除了打篮球以外,所有的事情他都没什么神经”
“爷爷!”秦舞阳忍不住大声抗议。
颂怜格格笑起来,听这对爷孙两人的对话,十足有趣极了。
三个人坐上计程车,秦爷爷一路上不停地问些颂怜的私事,颂怜并不打算隐瞒,秦爷爷问什么,她便答什么。
当秦爷爷完全了解她的家庭背景之后,并不因而嫌恶,反而怜悯地说:“你很辛苦吧,这么小就得赚钱养家,你现在在哪里上班呢?”
提到“上班”就敏感多了,她支支吾吾地回答:“我是学跳舞的,所以现在以跳舞为职业”
“爷爷,别问得那么详细好不好?”秦舞阳岔开话题,若有所思地望了颂怜一眼,说:“刚见面就进行身家调查,这样不太好吧!”
秦爷爷忙不迭地解释著。“小怜,别误会,爷爷没有别的意思,老人家啰嗦惯了,不是存心打探你的隐私,你别放在心上啊”“不会,怎么会呢?”颂怜的心沉了沈,悄悄望着秦舞阳,她从他眼中看见了顾虑,她知道,她目前的职业无论如何都见不得光。
“对了,”秦爷爷拍掌一笑,露出顽童般的表情。“你说要请我吃炒米粉的,我可没忘记哦!”颂怜被秦爷爷的表情逗笑了,她笑嘻嘻地说:“有什么问题,爷爷喜欢吃哪一家的?我们现在就去吃吧!”
秦爷爷兴高采烈地带他们到一家旧旧的炒米粉店,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小怜,你说你是学跳舞的呀!”秦爷爷的话匣子又打开了。“都学些什么舞呢?”
“几乎都学。”颂怜绽开笑靥,扳著手指一个一个地数著。“现代舞、芭蕾舞、爵士舞、民族舞,去年学校还免费送我到北京学了敦煌舞和仿唐舞,我跳得还不错喔。”
“真厉害,怪不得身材这么棒,舞阳的运气真是好得没话说。”秦爷爷朝著舞阳鬼鬼一笑。
“爷爷,别老不羞了好不好。”秦舞阳不耐地,浓眉蹙成了一直线。
秦爷爷转过头不理他,迳自对颂怜问道:“什么时候会有表演?有表演要记得给我票,让我好好欣赏欣赏孙媳妇的表演。”
孙媳妇!颂怜愣住了,略微惊慌地瞥了秦舞阳一眼。
秦舞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说话。
“别看他。”秦爷爷轻拍著颂怜的肩,既霸道又亲切地说:“我喜欢你当我的孙媳妇,我可是很挑剔的,只要我不喜欢,谁都别想嫁进来,可是只要我挑上的,舞阳不敢说不。”
“对呀,你是秦始皇嘛”秦舞阳哼了哼。“说得那么霸气,如果你喜欢我不喜欢又有什么用,也要我喜欢才算数。”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抬杠,惹得颂怜笑不可抑。
吃完炒米粉,秦爷爷坚持到松江路去找一个老朋友,当他们把秦爷爷送到那个老朋友家,他的老朋友无论如何都不放他走,硬是要留他住下叙叙旧,秦舞阳正好把爷爷这个轰炸机送走,乐个轻松。
在回家的路上,秦舞阳认真而且郑重地对颂怜说:“我爷爷比起一般的老先生随兴很多,但还是有他那个年代古板的坚持,就像不许我娶个外国人当妻子一样,这是他非常坚持的事。”
“很好的坚持呀”颂怜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笑意盈盈。“你爷爷好像你专用的月下老人,知道你‘情牵何处’。”
“我有点担心”他看着颂怜,严肃地说。“万一爷爷发现你当过脱衣舞娘,不知道能不能接受。”
颂怜脸色微变,自我辩解道:“我没有脱衣服,我只是跳了几天的舞,你应该清楚我什么都没做!”
“我当然知道。”秦舞阳将她拥进怀里,轻声说:“可是在爷爷发现异状之前,先搬到我这里来,你把钱拿去还给石雄,‘繁花酒店’就别再去了,明天想办法去办理护照补发,把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全部洗掉,你家多穷我爷爷都不会介意,但我不敢肯定他是不是能接受你曾经当过脱衣舞娘这件事,所以能瞒天过海最好了。”
“但是万一被他发现了,不是更糟吗?”她不安地说。
“我爷爷这么喜欢你,大概也不至于多糟吧,只是要多费口舌来解释,有点麻烦而已。”
颂怜咬紧唇,仓皇地望着秦舞阳,思绪和感觉变得清晰了,她明白,自己就像一件沾上污点的雪白色衬衫,让秦舞阳穿在身上,就必须彻底漂白干净。
自怜和辛酸占据了她全部的情绪,她开始怀疑,自己能否有能力面对激情过后的现实,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来比较,她都太太太太高攀秦舞阳了。
她觉得一阵冷意,不安而且焦虑。
车子经过忠孝东路,秦舞阳一时兴起,拉著颂怜下计程车,雀跃地说:“走,去看电影。”
秦舞阳愉悦的表情分散了她的焦虑感,她的双手与他交握,两个人一起排队买票,由于秦舞阳的个子太高,为了不挡住别人的视线,所以他买了最后一排。
他们专注地看着电影看板,在等待进场前的这段时间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只要一看见秦舞阳,多半会再盯上几眼,然后认出他的人会出现惊喜交加的表情,目光、食指不约而同往他身上汇集过来。
颂怜敏感地发现了,她拉了拉秦舞阳,小小声地说:“你是不是被球迷认出来了?”
秦舞阳望了望四周,根本浑然不觉,无所谓地说:“认出来就认出来,我们一样看我们的电影,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你跟我在一起”她叽咕地说。
“这有关系吗?”秦舞阳奇怪地看她。
“我想我是中了香港媒体的八卦毒了。”颂怜不禁苦笑了笑。“跟一个名人在一起好敏感喔。”
“傻瓜!”秦舞阳俯下头,旁若无人的吻了吻她的脸,笑着说。“我只是一个球员,又不是偶像明星,就算你上了报,对我也不具杀伤力。”
“可是那么多人在看着你,你难道不觉得头皮发麻吗?”颂怜浑身不自在地说。
“你不去看他们就行了,”秦舞阳将她拉近自己,温柔地说。“不必在乎别人的眼光,也不要压抑自己,更不要把自己弄得太敏感了。”
秦舞阳的话有著催眠的力量,把颂怜的焦躁全抽空了,她缓缓吁了口气,漾著柔光的眼眸凝视著他,和他在一起,她的确很快乐,前所未有的快乐,一种魂不守舍的快乐
幽暗的电影院里,只坐著他们两个人的最后一排座位,仿佛是特意开辟出来的情人特别座,电影的情节究竟如何发展,对颂怜来说并不重要,因为她沉溺在秦舞阳恣意的、煽情的热吻里,像魔鬼诱惑著灵魂,将她的灵魂带进一个迷乱缤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