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压下心底的戾气。
抬眼只剩温和,他抿了抿茶道,“皇额娘说的是,朕心中有分寸。”
“今日事忙,还有许多奏折不曾批阅,儿子先回御书房了。”
他自觉跟太后之间多说无益。
便也懒得多费口舌,总归行事在他,对待太后仅需敷衍了事即可。
相比于真正的胤禛对太后的看重和无奈。
太后带来的孝道舆论于他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无足轻重。
如果太后足够聪明,便该顺着台阶下。
可惜。
太后若是真的聪明,就做不出把已经是皇帝的儿子越推越远的荒唐事。
她一听到皇帝推脱的话术,面容就陡然沉下来。
对于这个处处不让她顺心的儿子。
太后总会难以控制得想,若是登上大宝之人是她的祯儿,她这一生还会有多顺遂如意。
对于眼前的皇帝,她仍不愿用心,只下意识选择了用孝道压迫。
保养得当的面容上收起笑容,太后冷哼,“哀家竟不知皇帝事务繁忙到这般地步,连看望亲娘的时候都能忧心忡忡。”
随着讥讽的冷笑响起,手边的茶盏也重重放在桌上,发出碰撞的声音。
茶水入口润泽下,特意抹白的唇色慢慢恢复红润。
这位向来以慈善信佛面貌示人的太后扬起眉,紧紧盯着自己的儿子。
皇帝不耐的神色,落在她眼里比挑衅更甚。
任竹息在一旁的眼神暗示得快翻白眼了,太后也压不下心里的怒气不甘,扬声斥责,“皇帝从踏进慈宁宫到现在也不过两盏茶的功夫。”
“怎么,当真是哀家比不得皇帝后宫里的莺莺燕燕吗?”
突然拔高的反问,褪去了表面的慈眉善目,平和的双眼里迸发出威严,话里话外都将皇帝推向了既无孝道孝心,又贪图享乐色欲熏心的泥淖里。
更是斥皇帝不顾生母有疾也要忤逆,固执己见贪恋女色,逾越祖矩扶持后妃。
显然是被妖妃诱惑,活脱脱的昏君做派。
这番掷地有声的斥责落下。
成功让在场的气氛降至冰点。
苏培盛和竹息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眼前发黑的头疼。
这对母子还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不管开局有多温馨。
结果都会演变成兵荒马乱。
最后是窒息的沉默。
庄重又不失华丽的大殿内,太后如愿发泄完心中恶气后,才稍微冷静下来,但与皇帝的对峙仍然在继续。
她怨恨皇帝抢了十四的荣耀,更不甘心自己作为太后要处处揣测皇帝所思所想,处处行事谨慎。
任何一件不如意的小事,都会让太后升起强烈的怨气。
若是祯儿登基,祯儿一向纯善忠孝,她作为太后必然不会再这般处处受皇帝压制!
心里的不甘怨恨几乎要凝成实质。
但显然眼下还没到与皇帝撕破脸的时候。
她还需扮演好信佛不沾权欲的太后形象。
即便再气,也只能气皇帝不孝,仅此而已。
思及此,她心里升起一抹悔意。
倒不是后悔话说的过分。
而是后悔自己一时没控制住情绪,让局面脱离了掌控,导致眼下的状态与她找皇帝过来的初衷违背。
她本意不过是想以怀柔之策先稳住皇帝,暂不升高位嫔妃,好让皇后有更多时间去掌控新人管理后宫。
却不想她被皇帝的态度刺得破功,脱口而出的话反倒激怒了皇帝。
可太后受用惯了十四的撒娇,被软话哄惯了,因此即便心中颇有懊悔,也实在拉不下脸面在皇帝跟前低头。
徒留冰冷的沉默让殿内宫婢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良久。
桌边打翻的茶盏被皇帝随手扶正,他眉目寂然看不出喜怒,在太后诧异的眼神里缓缓站起身。
语气中满是无奈。
可太后分明听出来其中的警告和淡漠。
“朕政务缠身不得空,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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