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携手落座,皇帝摩挲起案上的小衣裳,“朕记得前两日才送来两匹蜀锦,怎么不裁了用着,放久了颜色也不鲜亮。”
玉姝目光落在刚绣的肚兜上。
思绪一转便明白过来皇帝这话的意思。
那批蜀锦向来是用来给得宠的嫔妃裁衣,眼下他说得模棱两可。
乍一听就像是在问她,何不命人裁了穿新衣。
可实际是在问她,为何没用蜀锦给腹中的孩子制衣。
是忘记了还是舍不得?
不论哪点,都在暗责她不似表现出的那样疼爱孩子。
这副莫名其妙的狗样子,必然是在太后那边碰了壁,到她这里来找存在感了。
她状若不察,眉眼染上柔光,唇角翘起打趣,“先前还说阿回处处体贴,眼下再看却不尽然了。”
“哦?朕倒不知玉儿所言为何。”
“皇上是男子,单看衣料华美贵重,却不知稚子婴孩皮肤娇嫩,蜀锦追求繁美重工,,除去寻常衣线勾勒绣纹还采用金银线点缀。”
“这般工艺之下,才使得蜀锦于日光下更显波光粼粼,远珍于其他布匹。”
玉姝笑意不变,从皇帝手中将小肚兜取出来,方要继续发言,却被握住柔荑,“朕不过随口提了一句,你便有许多话要来堵朕的嘴。”
“不过的确是朕疏忽,婴儿尚幼自是用棉料最佳。”
他捏了捏玉姝手心,好似方才的试探是她的错觉。
“似乎皇上对妾一直这般温声细语的,反倒妾每每有逾矩的时候。”
“玉儿这话说得好不委屈。”
他哪里不知这妮子哪怕是最冷待他的时候,也鲜少有逾矩的时候。
这是在怪他方才不分青红皂白拿她撒气呢。
皇帝知道玉姝聪慧,不想连自己方才那点小性也被察觉,更不想还被当面点开,顿时更加心虚几分,“是我不好,还请玉儿莫怪。”
压低的嗓音透出缱绻的委屈来。
玉姝压了压眉心。
他还委屈上了。
“皇上可喜欢暗底飞云的料子?”
“四下无人,玉儿该唤我阿回。”
“那阿回可喜欢?”
“只要是玉儿亲手做的,不论什么,我都喜欢。”
深宫故里,郎情妾意。
这样的画卷从来不是个人的生活剪影。
只会是每朝每代里,不同女子与帝王之间的缩影。
可谁若将缩影当了真。
那该怎么是好?
玉姝看着皇帝亲手替她端茶送水,思绪却在一针一线里飘远。
这段时间皇后小动作不断,延禧宫那边被四处盯梢。
虽然处处没有成功,亦引得夏冬春和安陵容暗地里跟她诉苦好几回了。
想来是把该试探出来的试探的差不多了。
陵容心思缜密,延禧宫的事不会让她多费心。
翊坤宫那边,华妃自从跟端妃和解后,就关起大门自己过日子,很少出现在人前。
虽飞出去不少家书,但都不过寻常问候。
倒是存菊堂那位去慈宁宫愈发频繁。
几次跟甄嬛碰上也是温和亲切,一改之前目下无尘的性子。
变得逢人三分笑,叫人挑不出半分错来。
后宫枝节横生盘根错节,这样的变化也不知是福是祸。
不怪皇帝对她更甚从前,不过是这后宫中旧人无所寄托,新人成长缓慢。
皇帝对她,大有所望呀。
玉姝伸手接过皇帝递来的剪子,将收线处剪平整。
“皇上瞧瞧可喜欢?”
正逢从小厨房出来的冬儿掀开纱帘,将糯米珍糕盛上来放在靠近玉姝的桌边。
玉姝就顾不得皇帝回答了,捻起一块珍糕放嘴里。
晚上嘴馋这口芋泥奶黄馅。
满意。
“皇上,娘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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