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椒赵家张灯结彩,府邸前人来人往。管家的场合和着道贺声一阵阵地传过高耸的马头墙。
赵二太太笑眯眯地瞧着丫鬟报上的礼单,又瞧了送来的东西。虽然这些跟大地方的东西比不了,却是儿子自己亲自挣来的,比皇帝赏的都要金贵。
“三少爷今日要穿的衣裳可准备好了?溶月,把那件绛红色的拿来。”
溶月捧了衣裳过去。赵二太太细致地瞧了瞧,伸头朝外看看,催道:“到老太爷那瞧瞧,看看三少爷什么时候出来,回我声。”
*
赵老太爷依窗而坐,窗户管得严严实实的,就这样,蝉儿的聒噪声依旧渗透进来。沉闷的夏日,空气中笼罩着压抑。
赵老太爷耷着眼皮,沉声问道:“头名是谁?”
“金山戴启丰。”
“戴启丰?”
“是叔父同一科状元戴翰文的儿子。”
赵老太爷不由地冷哼道:“他们倒会选。这次是什么理由?是你的字还是你文章不好?”
赵希厚释然地道:“座师这却没说。”
赵老太爷伸手敲击着桌面,节奏由慢变快,厚实的木桌传出沉闷的敲击声,合着聒噪地蝉声,刺激着赵老太爷的神经。
“你跟他的文章呢?”
赵希厚已然习惯,从袖口掏出几张纸递上前:“这是孙儿的,他的孙儿没弄到。”
赵老太爷将文章放在桌上没有看,而是伸手推开了窗户,顿时阵阵热浪迎面扑来,瞬间带去了屋中仅存的清凉。
赵希厚宽慰的道:“爷爷总拿爹的例子说事,不过是院试,殿试是头名便是了。”
赵老太爷板着脸道:“这是什么话。一步一个脚印,这学问就跟你上楼梯一样,这一步踏稳了下步才能站住,你一下子能迈上五阶么?”
“孙儿知错了。”
赵老太爷苦笑着摆摆手:“你同我一起出来,陪我去个地方。”
“爷爷,这是去哪?”
赵老太爷拄着手杖惬意地瞧着四周:“出去走走,家里太闹了。”
赵希厚想着门口人来人往的,不禁有些埋怨母亲:“娘也是的,搞得那么大张旗鼓的。”
赵老太爷只是笑却不说话,领着赵希厚穿了花园从厨房门口的角门出去。
大家都在忙着准备一会的酒席,谁也没注意到这时赵老太爷领着赵希厚从角门出去。
赵老太爷领着赵希厚慢慢地走着,雇了辆马车叫出城去。
“爷爷这是去哪?”
赵老太爷掀起帘子,眯眼看着远处,直到车夫叫到地方了,赵老太爷才回过神。
乡村的泥土路在炙热的阳光下已然裂开,悄然无声地延伸很远。
唯一让人醒目的却是座青石牌坊,坐北朝南,中间高两边低,单檐上翘,中间大书“榜眼”二字。
“这是……”
赵老太爷默默地走上前,伸手拍了拍立柱笑着道:“这是我的。”又指着间隔不远的一座牌坊道,“那是你叔父的。”
赵希厚搀扶着赵老太爷从牌坊下走过。一大片的黄土路,只有牌坊正下方铺了青砖。也许是年代久远,有些都不平了。
凹凸不平的青砖路一直延伸到一处茅草房前。赵老太爷小心翼翼地推开木门,摸了摸篱笆,重新绑紧了线绳。
环视一圈后,许久才道:“你去打了水,把屋里擦擦。”
赵希厚只得应了,出门到不远的水塘里提了水,将草堂里的桌椅擦拭个遍。
赵老太爷轻声道:“我就是在这里出生的,你父亲三兄弟也是在这里生的。这才是咱们赵家的老宅。也是祖辈留下来最值钱的地方了。我原先在这里读书做文章,你曾祖母同祖母便在这做活计。那时候家里很穷,连我半夜读书饿了,吃十几粒煮黄豆都奢侈,唯有我刻苦读书,才能改变下顿不着的境况。我一心想着中状元光宗耀祖的,可是却得了榜眼。
你方才说的也对,自古状元虽多,连中三元者不过十数人,连中六元者,唯有本朝黄伯澜。我就是差那么一点成连中三元,我没成为状元,不是因为文章不好,而是因为皇上说我的字不如彭有祺。他的字的确比我的好,我也认了,只是但以书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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