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四两,不多不少!”王伏宝又拍了下惊堂木,冲着下边大喊。
五名活捉卢方元邀功的亲兵立刻跪倒谢赏,满脸都是献媚。其中最机灵的则知道坐在帅案后的这人必是洺州军的实际掌权者,不管程名振就在旁边坐着,立刻哼哼唧唧地表起了忠心,“谢,谢大当家恩典。小人日后愿意跟着大当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对,对,我们五个,以后愿意给大当家牵马坠镫!”其他几人唯恐落后,乱纷纷唱和。
“呸!”被按在地上的卢方元忍无可忍,扭头便啐。五名亲兵被喷了一脸吐沫,立刻回报以老拳。眼看着大堂内就要乱成一团,王伏宝又举起惊堂木,“啪”地拍在桌案上。“老实点,老子没判完呢!”
“威——武!”王二毛带人又喊起了堂威,将卢方元等人的喧闹声压下。王伏宝幽幽地叹了口气,冲着卢方元问道:“你是卢方元,当年高大当家派到巨鹿泽的吧?”
“正是!”听见上边的口气,卢方元就觉得精神一振,跪直了身体回应。“是高大当家命我前去制衡张金称,卢某幸不辱命!”
“高大当家让你把张金称卖给杨善会了么?”王伏宝笑了笑,又问。
卢方元被问得满脸通红,心里却非常不服气,咬着牙犟道:“当然没有。但高大当家也让我时刻监视张金称,必要时下重手以除之!”
“这就是你卖了张金称的理由?”王伏宝眼睛瞪圆,脸上的表情不怒反笑。
“正是!”卢方元继续强辩。
王伏宝的模样他隐约见过。当年他在豆子岗也算能和窦建德平起平坐的人物,而王伏宝不过是窦建德身后的小跟班儿。如果今天不能在此人手中逃得活命,成功挑起洺州军和豆子岗的矛盾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能让窦建德恶心好几年。
王伏宝偏不上当,摇了摇头,冷笑着道:“张金称跟高大当家不合,此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但高大当家可以亲手杀他,却不会把他卖给官府。张大当家可以当面挑战高大当家,亦作不出勾结官府一块算计他的勾当。他们两个都有错,但他们两个都是响当当的绿林好汉,做不出你做的事情!”
“对,对,这姓卢的就是心黑手狠。歹毒异常!”几名亲兵闻听此言,跳着脚帮腔。
“哼,随便你说!”卢方元心中的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破灭,扭过头,不再搭理任何人。
王伏宝又叹了口气,将头转向卢方元的五个亲兵,摇着头说道:“既然身为亲兵,姓卢的平素肯定对你等不薄。你等今天能卖了他,改天就能卖了别人。这样的属下,我可不敢要。来人,把他们五个推出去,斩首示众!”
“冤枉,冤枉!”五名亲兵一下子从天堂掉进了地狱,大声地喊冤。王伏宝一拍惊堂木,厉声道:“咱绿林道之所以成不了事,就是被你们这些家伙搞的。亲兵卖主,挨刀还有什么可冤枉的!”
“程当家说过抓住卢方元,无论生死,都有重重有赏!”几名倒霉的亲兵继续强辩。
“赏金,我会给你们的家人分掉,一个铜子都不会少!”王伏宝冷冷地摇头,“但你们几个的脑袋,却是一刻也留不得。推出去,杀!”
“冤枉!——”“饶命——”刺耳的哀鸣声中,五个亲兵被推了下去。片刻之后,五颗血淋淋的脑袋瓜子端了上来。王伏宝亲自验看过后,命人将其端给卢方元。“姓卢的,卖你的人我已经替你砍了,你心里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卢方元又是欣慰,又感到愤恨。欣慰的是,能亲眼看到背叛自己的人惨死,愤恨的是,今天自己肯定难逃此劫。半生图谋全化做了一场春秋大梦。想了半天,惨然一笑,“比起张金称和高士达,我已经算幸运者,没什么放不下的。只是,王兄弟,既然你替我报了仇,我也有几句好话送你!”
“有话就说,但是别说没用的废话!”王伏宝看了他一眼,冷然道。
“老窦很会说话吧?他做的真有说的一半儿好么?”卢方元一边起身,一边笑着嘲讽。“他不愿意让绿林道自相残杀,他就没杀过自己兄弟么?”
王伏宝被问得一愣,脸色突变,“姓卢的,我拿你当个豪杰,你别自己打自己的脸。有话尽管说到明处,窦大哥坐得直,行得正,你休想往他头上扣屎!”
“真的么?那他如何坐上的豆子岗第一把交椅的?”卢方元耸肩冷笑,不再争辩,大踏步走出了清漳县衙。
秋光潋滟,正是出门的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