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看不过了,瞪了众人一眼,低声喝道:“都收敛些。窦将军到底长什么模样,大伙长着眼睛难道不会自己看么?”
“是,教头!”众人抿着嘴,憋笑憋得好生辛苦。
“你等拿出点儿正形来!万一吓到了客人,仔细你们的皮。”程名振竖起眼睛,板着脸继续强调。
众将领在他面前都随便惯了,可以不知道深浅。而窦建德那个妹妹的性子如何,大伙却谁也不清楚。眼下洺州军刚刚并入豆子岗,还没有完全融入。一旦这个时候有人给窦建德落下坏印象,大伙日后少不得有一番麻烦。
他想得很长远,王伏宝却没学会借机脱身。憨厚地笑了笑,冲着众人解释:“也没那么麻烦。大伙自己承担后果就行。窦家妹子可是会武艺的,谁得罪了她,谁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哈哈!”众人好不容易装出来的严肃面孔被王伏宝彻底给融化。“窦将军武艺高么?”“比你如何?”“王将军讲讲呗,反正路还远!”
提起心上人的武艺,王伏宝脸上的羞涩立刻大减,代之是几分由衷的骄傲。“她跟我不一样。我原来是打铁出身,身子骨结实,这几年学的全是需要用大力气的功夫。她一个女孩子家,不能跟老爷们比力气,所以走的是小巧精细路数。老窦被牵扯进孙安祖的案子里那会儿,红线只有十二岁。官府发兵围了窦家,准备斩草除根。结果她一个女孩子拎着把刀硬是杀出了条血路,不单救了自己命,并且把小侄儿也护出了重围……”
能几百名壮汉包围下血战得脱,此女武艺肯定不是一般的精熟。也难怪王伏宝对她又爱又怕。众人自付处于同样境地,恐怕也做不到窦家红线一般,愈发感到好奇。与此同时,也偷于心中偷勾画出一幅剽悍的妇人形象,一手提着横刀,一手拎着人脑袋瓜子,满脸血污,披头散发。
一路上说说笑笑,待赶到清漳时,天色已近黑了。众人心痒难搔,死乞白赖跟在程名振背后,以谈论公务为理由不肯解散回营休息。堪堪赖到了县衙门口,杜鹃已经带领留守众将和窦红线迎了出来。哪里有什么持刀悍妇,却是个修身长腰,粉面黛眉的邻家小女娃。红衣绿裙站在杜鹃身侧,如果大伙不是彼此之间都非常熟悉,简直要把她当成杜鹃的嫡亲姐妹妹。
“你,你来做什么?”一见到窦红线,王伏宝又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问道。
“难道我不可以来么?还是你不希望我来?”女孩子柳眉一竖,笑吟吟地反问。
“不是,不是!”王伏宝急得直搓手。“路上乱,我,我不是怕你……那啥,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窦红线不好让他太难堪。大大方方地走上前,拉起他粗壮的手指,“是大哥让我来的。他带着大队人马随后就到。怕程将军准备不及,所以提前派我来知会一声!”
闻听此言,众人心中忍不住同时暗赞,“好一个奇女子!不愧为窦建德的亲妹妹!”
令大伙佩服的不仅仅是她的美貌和胆量,还有言谈间表现所出来的机敏。几句话,既安抚住了王伏宝,又清楚地将来访的目的传递给了程名振。窦建德马上要来,没有任何恶意,所以派亲妹妹来打前站,以免洺州军上下误会。
“窦,窦大哥也来了,他来干什么?”论心机,王伏宝十个也不如一个窦红线,咧着大嘴,笑呵呵地询问。
“进衙门说吧。别在外边站着!”杜鹃及时地插了一句,避免了可能发生的尴尬。
大伙闻言,赶紧将坐骑交给亲兵,跟在程名振身后陆续走进了县衙门。待众人分头擦干脸上的汗,换了衣服,重新聚拢到一起。杜鹃冲大伙点点头,笑着宣布,“窦大当家已经整合完了豆子岗,平原郡和渤海郡三地绿林英豪,亲自前往清河给张大当家报仇。眼下弟兄们已经攻取了青阳县以东全部城池和堡寨,不日便可以杀到漳水河边上!”
“啊——”尽管对窦家军的实力早有了解,洺州众将还是倒吸了口冷气。从豆子岗到漳水河之间,大大小小的城池堡寨足有二十几个。虽然去年的时候曾经被张金称、高士达二人大肆破坏过,但张金称和高士达相继败亡后,官府已经在博陵大总管李旭的支持下重新恢复了对这些地区的控制。而此时距窦建德击败郭绚之战还不足一个月,在不到一个月时间内,重新整合河北绿林,完全掌控豆子岗,摧枯拉朽般拿下两个半郡…….。这么多的事情几乎同时做来,这窦建德,难道真的有三头六臂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