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地承认。“权力的滋味,如同醇酒,一旦尝过,就难以放得下!”
“那你还天天咒自己早死?”李渊推了陈演寿一把,低声责怪。
“世人皆有这么一天。臣不是神仙,当然逃不过!”陈演寿收起笑容,正色回答。“但是,陛下,臣有些话,希望早点跟你说清楚!”
“说吧,难道怕说错了,朕会怪你么!”李渊笑着耸肩,“这么多年了,朕是个什么性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陛下的性子,臣才替陛下担心!”陈演寿捂住嘴巴,尽量不让自己的咳嗽所带出的吐沫喷到李渊身上,“臣,咳咳,臣,臣今天阻止秦王领兵,其,咳咳,其实另有原因!”
“我知道!”李渊信手将自己喝茶的杯子端来,轻轻递到陈演寿手上,“你慢慢说,别着急。夜长着呢。而朕,跟你一样,早就过了贪睡的年龄了!”
“裴大人其实是在替秦王殿下出头!”陈演寿喝了口水,尽量连贯地说道。
“朕清楚!”李渊苦笑着点头。“太子的性子过于随和,有恩而无威。所以你们宁可得罪太子,也不愿意得罪秦王!”
“长孙顺德也一直在为秦王的复出奔走!”陈演寿看着李渊,目光炯炯。
“这我也清楚。不光是他,还有刘文静,段志玄,屈突通。世民这孩子,很会做人!”李渊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很是令人玩味。
“还有李靖、殷开山、唐俭茂约……”陈演寿继续说道,将平素与李世民交好的重臣名字一一点出。
“这个,朕也知道!”李渊长长地叹气。“但建成的性子太弱,如果背后没有什么压力,恐怕更不肯上进。朕的大唐,不能止步于朕啊。”
“今日秦王复出被否,大伙紧跟着推荐的就是屈突通,如果不是裴大人抢先一步将主帅位置拿到手中,恐怕接下来,他们还会举荐段志玄。陛下,难道你真的一点察觉都没有么?大隋天子,可就是杀兄取国的啊!”
“朕相信,建成没有那么弱。朕可是把李艺和李仲坚都交给了他。”李渊终于有些撑不住了,站起来,烦躁地来回走动。“朕也一直在打压世民,种种手段,你也一直都看得见。可今天这种情况,群臣都推世民出马,你叫朕怎样?朕又能怎样,世民他,世民他毕竟也是朕的儿子啊!”
“陛下,老臣担心的就是这啊!”陈演寿也站了起来,双手支撑在御案上,身子不停地颤抖。“主干太弱,旁枝太强。这是取祸之道啊。老臣也是看着建成和世民长大的,老臣难道希望他们日后兄弟相残么?陛下今日不忍心,日后,日后恐怕要伤心半辈子,追悔莫及!”
一连串说了这么多话,他呼吸立刻变得不顺畅。身体半怕趴在御书案上,先是疯狂的咳嗽,随后突然张开嘴,满口的鲜血喷在桌案前。
“赶快来人,传太医,传太医!”李渊登时慌了,抱着陈演寿,大声向外面求救。当值的侍卫、太监们连忙抢入内,七手八脚一阵忙活。终于帮着陈演寿将一口憋着的气顺了过来。
李渊命人将御书案的奏折统统挪下,将陈演寿的身体放上去平躺。在等待太医的功夫,手拉住陈演寿的手,低声承诺,“陈公,陈公你不要着急。朕知道,朕知道你一心为朕。会有办法的,朕这就想办法。建成和世民一直叫你陈伯,把你一直当自家长辈看。你的一番苦心,朕心里清清楚楚!”
几句话说得语无伦次,却让陈演寿脸上又露出了笑容,“老臣,老臣”他张开嘴,露出通红的牙齿,“老臣给陛下添麻烦了。”
“不麻烦!”李渊轻轻摇头,“你为朕谋划了半辈子,朕该偿还你!”
“陛下待老臣恩重如山!”陈演寿无力地笑着,目光中充满了对人世的留恋。“所以,老臣当以国士报之。所以,老臣宁愿在临死之前,当一回恶人。”
“你不会死。朕不会让你死。”李渊抓住陈演寿的手,唯恐自己一放开,对方就会闭上眼睛。“太医,太医呢。该死的太医怎么还没来。救不回陈公,朕拆了你的太医院!”
“陛下,别麻烦了!”陈演寿轻轻微笑,很是为李渊的焦急而感到满足。“老臣听说,如果树的分支太茁壮,威胁到主干。有办法的匠人会削掉分枝的一些树杈,借此减弱它的生机,陛下,陛下如果…..”
说到这,他头往旁边一歪,溘然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