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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前面依稀又转来了一阵喝骂哭喊的声音,开道的军士连忙快步上前察看,包大仁不由得摇头苦笑。
不待回报,他也能大致知道,前面究竟是在吵些什么。
自开始推行这两项捐赋以来,临安城里大大小小的争吵,十有**,都跟自己拖不了干系。
他凝步站了一会,不见那名军士回转,微微沉吟,便自一声长叹,举步向争吵的地方行去。
或许不管在哪个时空里,自己都只能够当一个升斗小民,而不具备任何引领变革的能力。
或许,原先那个装疯卖傻的戏子生涯,更适合自己。
…………
女真人战马的嘶鸣与奔走着,打破了舒州城清晨的沉寂。
紧闭着大门的舒州城头,早已弓刀在手的大宋军士,望着舒州城下那不紧不慢移转列队的女真骑兵,心里不由得都涌起了一阵焦燥之意。
自昨日赵匡胤那大振军心的一箭之后,他们早已忘却了城下逡巡的是纵横天下的女真铁骑,他们早已忘却了现在城下屯聚着的,是比舒州城内守军要多上十余倍的三十万大军,他们只希望能如昨晚的监军将军一样,酣畅淋漓地去厮杀,去搏斗,去绽放大宋男儿的热血与激情。
他们想的已经不是怎么样去守,而是要怎么样去赢。
是以今日一早,眼见女真人在城下列队布阵,准备攻城的时候,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不知有如何地渴盼这位传奇般的监军将军,能够趁着势正雄、气正盛,带着他们,大开城门,出去杀他娘的一个痛快人!
杀他们个丢盔弃甲,杀他们个人仰马翻,杀得让这些女真人知道,要在大宋朝的地面上纵马来去,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然而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眼看着女真人不慌不忙地在他们的营寨口整军布阵,自己心目中那位无所不能的监军将军却独自仃立在舒州城头,直如站成一尊亘古不移的雕像,丝毫也没有张开紧闭的大门,带领他们出去厮杀一番的意思。
“咚……咚……咚……”
女真人沉闷的战鼓声,不紧不慢地响遍了这片天地。
赵匡胤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
终于来了!
他知道王贵会明白他为什么会在士气正盛的时候,并不出城追击,却选择闭门坚守,而任由女真人在舒州城下整军布阵、从容组织。
眼下舒州城应是由自己的那位不肖子孙坐镇,以他的性格,决不可能在大军压境的时候,仍敢让自己的军队不翼护左右,而主动出击。自己若是摆出一副进攻的姿式,只怕经昨日一役,骄气已失的老对手韩常,会发觉到其中的差异。这固然是其选择闭门坚守的原因之一,但却绝不是最重要的缘由。
毕竟若能一股作气,趁着韩常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完全瓦解了女真人的攻势同,多半也可以让多疑的金兀术在猝不及防之下,选择放弃顺昌,移师舒州城,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然而昨日便在他一箭射退金人三十万大军,韩常移师退却的时候,他却发现了事情的预想似乎跟自己所想的还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他一生征战四方,破国无数,人称一棍压服天下六十三州,对于军队的一切,有着一种近乎想不通的直觉与洞察力。
是以他便在韩常的退军移转间,发现眼下这支军队,似乎还隐藏了一些自己暂时还看不明白的东西。
而今早女真军队不缓不急地排兵演阵的节奏,更是印证了他昨日的判断。
自己那一箭,居然只是击散了他们的锐气,而未曾击溃这支军队攻破舒州城的信心?!
这绝对不是正常应有的反应!
无论韩常原本如何轻视自己以前那个不肖子孙,在昨天那一箭之后,这种轻视也早应该烟消云散了。
任何一个久历行伍的将军都应该明白,自己所面对的,是一个难缠的敌人。
更何况他们原本就明白,此刻镇守在舒州城头的,是曾经力克女真铁骑的大宋岳家军。
而且这支女真骑兵,还是一支刚刚在虹县关口苦攻半月不下,尝尽了大宋军队厉害的疲惫之师。
他们又怎么还能保持了这种近乎盲目的信心?
难道他们真的掌握了什么不为自己所知的神秘底牌?
他转过头,正看见了王贵凝重的眼神。
他知道王贵也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寻常。
若论征战经验,王贵或许还及不上自己,但在对付女真人的经验上面,他却绝对要比自己丰富得多。
阳光照在脸上,渐渐已经有了炽热之意。
女真人的战鼓渐渐转急。
淡淡的马蹄声传来。
女真人,终于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