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毛小四累得够呛。我这心里头直犯嘀咕,心想,一早上就这么多的人,等到了中午会不会更多呀?要不,就雇个人吧。只是,这急急忙忙的,哪里有那么合适的人选呢?我抱着欢生,坐在长凳子上这么寻思着。
眼看着就快到晌午了,毛小四在那里倒是没闲着,和了好大一盆的面,提前做好了准备。大铁锅里,也烧好了面汤,只等着食客上门。
不多时,就真的有人来了。跟着,三个两个,一会儿的工夫,面馆前,就又聚了一堆的人。这一回,要比早上好了许多,忙规忙,倒是没有出乱子。
而且,这一次,我和毛小四,分工很是明确。他在里边只管下面,盛装。我背着欢生,忙着给食客端面、收碗。人虽然只有两个,倒也井井有条。
大约卖出三十五六碗的时候,我刚把又一大碗面,放在一位食客面前时。就觉得眼前一暗,像有什么东西压了过来,头顶热热的阳光被一大片黑影牢牢实实的遮住。我愣了愣,紧跟着抬头。
铁塔一样粗壮的身影,立在我的面前。
“荆......荆刚......?”
“洛老板,跟我走一趟。”粗厚的嗓音,像是闷雷,在我的头顶炸开。
我有些晕晕乎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忘记了我此时已经更换了姓名,习惯的称呼已经不在,现在的我叫做洛子韩。
身旁的食客,碰了碰我,这才让我醒悟过来。随即反应道:“跟你走一趟,为什么?”
“让你跟着走,你就跟着走。哪儿那么多废话。”
我想要回敬他几句,瞅了瞅他那赛铁塔一样的身体,咽了咽口水,又吞了回去。
毛小四这会儿也放下了手里的活儿,颠儿颠儿的跑了过来。见到眼前的情形,壮了壮胆儿,好歹吼出一句:“你......你别欺人太......太甚,为什么要跟你走?”
荆刚瞪大了铜铃大小的眼睛,弯下腰,逼视着毛小四。右手成拳,关节握得‘呵吱呵吱’直响,哼出重重的鼻音:“嗯......?你......说......什......么......?”
只是这一句,就让毛小四乖乖的闭上了嘴,朝后退了两步。拿眼神瞄过来,向我求救。
在恶势力面前,总是要低头的。我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冲着他轻甩了甩头,示意他退到一边儿去。
“荆大爷,不是我不跟你走。你也看见了,这里实在是走不开啊。”我扫了扫一圈儿等着吃面的食客。
荆刚的视线也跟着溜了一圈儿,挑了挑他那对粗短浓黑的豆蚕眉,冲着人群问道:“你们都等着吃面,是不是都很着急啊?”最末一个字,拉着老长的尾音。浓浓的警告意味,实在是太过的明显。
这些人,都是齐州城里土生土长的百姓。就算从未见过他,光是从他再明显不过的身形特征,也都知道他是什么人了。南阳浚王府内的铁塔护卫,有谁会不知道?
他这一声问嚷,一大群的食客,先前还直催促着上面快些,这会儿,全都忙着陪笑脸,一个个直道:“不急,不急,您先请,我们待会儿再来。”倾刻间,数十号人,走的干干净净。
荆刚面有得色,冲我说道:“洛老板,这回可以跟我走了吧?”
把人都赶走了,我还能找什么借口,跟着走吧。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把欢生从背上解下来,抱在怀里,擦了把脸,跟他道:“走吧。”
荆刚瞅了瞅我怀里有欢生,说道:“你......你要带着他一起走吗?”
“那是当然了,我的儿子,我不带着走,难道要你带着走吗?”我白了他一眼,道:“还走不走了,不走可算了哈。”
“走,当然得走了。”荆刚看起来,有些着急,见我坚持要带欢生一起,也没有再说什么。
这一回,倒是比上一次好上太多了。出了巷子口,一辆马车便停在那里。我和欢生被扶上了马车,荆刚跟行在车子外,亦步亦趋的一直到了浚王府。
一路上,我拭图从荆刚口中得知,为什么又要我过去?荆刚看着憨实,好套话,其实倒是个谨慎,嘴巴很严实的人。他不想多说的事,任我如何的诱引,他就是不开口。
我见实在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来,也就放弃了最初的打算。反正也到了,既来之,则安之!
荆刚也没耽搁,一下了马车,就带着我去了后厨。我一踏进厨房的门槛儿,就看见十几个厨子,或坐或站,搭耸着脑袋,无精打采,唉声叹气。一见到了我,一个个明显都松了口气。
“洛老板,你总算是来了。”
“大家这都是怎么了?”我扫了一圈儿,问道。
“先别问了,赶快拌菜吧,王爷那边已经闹了半天了。”有两人已经急不可待的过来拉我。怀里的欢生,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的生面孔,眼睛转了转,跟着开始发红,小嘴一瘪,‘哇......’的哭开了。
得,这下好了,别弄什么菜了,哄他吧!
“哦......哦......,宝宝不哭,哦......”我边摇着,边轻声的哄着。
“我说,洛老板,洛大爷,你就别光哄着他了。王爷那边,可是等不急了,你......”
我没听他说下去,直接截断道:“不就是那些小酱菜吗,不是已经都教给你们了吗?各位都是厨艺名家,这点小事儿,也用得着把我再叫过来吗?”我直报怨。昨天的时候,我就有了先见之明,还提前做了准备。到头来,工夫算是都白下了。
这些人也不管这些,解释都嫌费事儿,有人干脆接过正哭着的欢生。这小子,也不知道是被吓着了,还是怎么了,收了哭声,瞪着一双湿漉漉的黑眼睛,直看着抱着他的人。一时间,倒也没再哭闹下去。
我一见他消停了,也不再迟疑,三下两下的弄好了已经切备好了的酱瓜。
几名小丫环,早已经等在门口,接过两个小杂工放好小菜的托盘,片刻未停的走了。
我接过欢生,这才从众人七嘴八舌里,得知了事情的来由。
弄了半天,也没什么大事,也就是浚朔犯了老毛病,又不吃饭了。不光是这样,还又摔大砸的,伤了两个服侍他的小丫环。
我就问他们,做小菜的方法,是不是都跟我说的一样。几人齐齐点头,直说一般无二。这倒是怪了,浚朔那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嘴刁了?十年前,他还是个连叫花子饭都肯吃的人呢。
想想,也真是挺快的,一晃就是十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