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我呢,情儿,你误会了。”晏非对于我恨意难平的指责,似乎早有预见。云淡风轻的辩驳一句,微侧转头,冲着门外低喝了一声:“来人!”进来两名丫环,手里拎着长袍,裹好了战战兢兢,缩成一团的嫣红,把她扶了出去。
我直起腰,看着他下令把人带走,并没有出声阻止。因为我很清楚,在他面前,我并没有这样的能力。
“情儿,我就知道你会误会。所以才特地赶过来,带你去见一见真正的凶徒。”
“真正的凶徒?哼......”我冷笑一声:“那个人不就是你吗?”
“不,不,不。凶徒令有其人,等到你见到了,自然也就清楚了。本来呢,像他犯下这样的恶行,本应该在捉住他的那一刻,就该就地正法。只是呢,为免你误会了我,所以我才把他绑了起来,特地等你过去审问。”
“那么他是谁?”他的话,我是全然不信的。只是想要看他究竟想要玩儿什么花样?
“你见了,自然也就清楚了。跟我来。”晏非神秘的笑笑,转身带我离开,去了漱香园靠北的最后一间厢房。
推开门,一般浓浓的血腥味儿便扑面而来。厢房里很暗,并未点灯。唯一的光亮就是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微弱的光线里,我睁大眼睛辨认了许久,方才隐隐约约的看清了屋子里的陈设。
在靠近墙壁的一根屋柱上,模模糊糊似乎绑着一个人。那浓浓的血腥之气,便是从他身上传来。我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克制着内心的不安,低声道:“火烛在哪里?”
黑暗里,听到晏非低低的笑,拍了拍手,几条人影忽闪而过。下一刻,烛火燃了起来。光亮驱散了黑暗,将这屋中的一切,照的通明。
几乎就在火光亮起的一瞬间,我的视线捕捉到了那屋柱上绑缚着的人。
那已经算不上是一个完整的人了,血肉模糊的身躯上,尽是一道道被刀割、火烧、鞭抽的痕迹。低垂的头颅,被垂落下来的发丝半掩住。久久不曾动弹的身体,显然已经昏厥多时。各种伤口流出来的血水,将他身上那破碎的身物浸染成暗红色。尽管如此,仍能依稀辨别出它的样式。
我已知道他是谁!
一桶冷水泼了过去,将已然昏迷中的人冰醒。低垂的头颅缓缓抬起,清冷不屑的冷笑也一同出口:“晏非,如果你还是个男人的话,你现在就杀了我......”怒目圆睁的喝骂,在对上我视线的那一刻,乍然而停。
“小青......?”
我的眼有些刺痛,含泪冲他微笑。嘴角轻扯出的弧度,僵硬而有些颤抖。双手不觉已用力拧握成拳,直直看向晏非:“这......便是你带我过来的目地?”
“情儿,你不是想替那丫环讨回公道吗?那人就在你的眼前,你还在等什么?”
我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看向浚朔。在他那愤怒、痛苦、绝望、自责种种情绪混杂的眼神里,证实了晏非的话。
“王爷,真的......真的是你吗?”我怎么敢去相信,他会那么做?
浚朔痛苦的无以复加,重重的点了点头:“是我。”原本又黑又圆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恶狠狠的看向晏非,那模样狠不能一下子扑过去,把他撕个稀八烂。转眼又变得哀凄不已,低声呜咽:“小青,去告诉嫣红,就说我......”紧咬牙关,余下的话已说不下去。
“好,我会告诉她。”我点点头,不忍再听下去。
“怎么,情儿?你怎么不骂他?”晏非缓缓跺着步,道:“要知道,刚才你还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狠不得把那人千刀万剐了才甘心。怎么一会儿的工夫就全变了样?难道说,就因为是他,你就可以轻易原谅?若是换成是我,八成你已拳脚相加了吧?”
我一声冷笑:“你问的好,我为何会原谅他?就因为我知道,他的行为身不由已,完全是受了他人的操控,做下那样的事情,简直比杀了他还要令他难受。可是既便如此,他却没有为自已辩解半句。这样的人,我自然是不忍心苛责。而相反的,有些人虽然没有亲身做下那无耻的事,却一直在背后操纵着一切。相比起来,这个人才真正让人觉得恶心。”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也一样,晏非,你的所作所为,真的令我感到恶心。”我无视于他已经铁青的脸色,鄙视的冷声道。
“你......”下一刻,晏非已经闪到我的近前,陡然伸出的手掌,狠狠的掐住了我的下颌。
我已经懒得再去看他,微闭了眼,任他的手劲收紧。
“哈哈......,晏非,你也只会为难女人,有能耐朝我使啊?”浚朔的笑声带着嘶哑,鄙视的意味浓重。
我知道他这是想吸引晏非的注意,只是,他这样的行径,只会替自已招来更大的麻烦。他身上的伤势是那么严重,得近快医治才行,绝不对再伤上加伤了。
似乎察觉了我的紧张,晏非很是愉悦的低笑了两声,扣在我下颌的手指,也改成温柔的抚摸:“我怎么忘了,你们两个可是郎有情,妹有意,一门心思都在对方身上。情儿,我知道你关心他。不如这样,待会儿,我就把他放了,你看好不好?”
“真的?”他会这么好心?我怎么就不信呢。
“当然是真的,为夫的话你还不相信吗?”晏非故作哀怨的看了我一眼,冲着一直默声站在一旁的其中一名侍卫命令道:“过来,给他松绑。”
“是。”那侍卫应了声,走到屋柱前,很快就把浚朔放了下来。
我不管他是不是真的会放人,此时的眼中只有支撑不住浑身伤痕累累的瘫倒在地上的浚朔。
“王爷......”我想要扶起他,却觉得无从下手。在他遍是伤口的身上,已然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可以相扶。轻碰触的指尖,都引得他浑身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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