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扑火的飞蛾（二）

    杨帆走到女孩儿的屋子门口，听到了里面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女孩儿抱着个枕头坐在大床上，捂着脸抽噎着，带着血色的泪水还挂在脸颊上。看到站在旁边的杨帆，她毫不犹豫地扑进了他的怀里，蹭出了一个安全且舒服的位置，大声地哭了起来，就像要把自己所有的委屈都一起发泄出来那样。

    杨帆轻拍着女孩儿垂到腰间的黑色长发，安慰着她，心里一片宁静。

    好久，好久。女孩儿才停止了哭泣，不好意思地扶着他的胸口站直了身体。

    “对不起，我失态了。”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作出了一个笑容。

    “没什么，其实我以前的时候和你也差不多。”杨帆淡淡地笑。“第一次剥夺别人生命的时候，都会有这些反应的。可你想过以后的事情么？”

    “以后？”女孩儿愣了一下，方才道，“什么以后？”

    “我的意思是，当你再次面临这些情况，而我又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杨帆叹了一口气，道，“既然来到了这里，你就该有些觉悟了。安琪说的没错，只是方式我并不喜欢。如果，那是你自己选择的话，我是绝对不会阻拦你的。”

    “你的意思，难道，难道是，要我去杀人？”女孩儿的脸色愈发的白了。透过脸上薄薄的皮肤，几乎可以看到下面淡青色的血管。

    “是的，你性格中软弱的成分太多了。倒是很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你们两个，真的很像。”想起了那个娇憨霸道的小警官，杨帆不自觉地微笑了起来。

    现在的她，又在做什么？

    “可我并不想你这样。”杨帆重重地叹了口气。最近，他叹气的频率越发的高了。“无论你愿不愿意，你的手上早晚都会沾血的。这就是我们一族无法抗拒的宿命。我也只是个身不由己的人，没办法给你太多的翼护。很多时候，你只能靠自己。”

    “可是，可是...”女孩儿颤抖着。

    “即使你再不愿意这样做，不可避免的，你早晚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如果我当时不在你身边，你会怎么办？任凭他们摆布？”面对女孩儿苍白的脸，杨帆强迫自己狠下心肠去一点一点击碎她的梦想。“我不反对杀人，但我并不喜欢无意义的滥杀。记住，每一次的挥剑，都是有理由的。并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东西是值得用生命去守护的。爱情，友情，亲情...或是其他的什么。”杨帆缓缓地道，“总之，我希望你能够真正的明白，自己战斗的意义。”

    女孩儿咬紧了下唇，呆呆地望着杨帆，没有回答。

    “安琪还在门外等着咱们。她说如果你不愿意杀人的话，也是有些其他方法代替的。你准备一下，咱们现在就动身吧。”杨帆侧过头，避过了女孩儿哀伤的目光。

    ————————

    几小时前。卡玛利拉地下裁判所。

    “啪，啪，啪...”水珠一滴滴地从天花板上的灰色石块缝隙中渗出，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又渗入地面的泥土里。

    囚室中，埃瑞克坐在黑暗中，沉默着，双手时而痉挛着握紧了拳头，时而无力地松开，脸上阴晴不定。

    旁边的木床上，就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那个小小的女婴。

    今天，就是维克托亲王来访后的第七天，也就是他将要脱逃的日子。

    即将面对整个地下世界的追杀，即使他已经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事到临头的时候还是会恐惧，会退缩。

    大多数的时候，心目中的英雄与常人，相差只在短短的一念之间而已。

    “他们来了！”埃瑞克激动的一跃而起，仔细地聆听着黑暗中传来的脚步声。

    平常的这个时候，是绝对不会有看守经过的。

    黄铜钥匙**了锁孔里。转动的声音。

    随着咯吱咯吱的声响，沉重的铁门被缓缓地推开了。黑衣的看守走进了门中，不言不语地立在了埃瑞克的面前。

    两人对视着，一言不发。

    “是你么？”好半天，埃瑞克才警觉地开口问道。

    “是我。”黑衣看守那张木讷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感情的波动。

    “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埃瑞克急切地问。

    如何逃离这个戒备森严，令黑暗世界中人谈之而色变的地下裁判所，是他这几天绞尽脑汁也思考不出的事情。

    “换上我的衣服，然后装作我的样子逃出去。这里是面具（职业特工队，也就是谍中谍里曾经出现过的东西）。”黑衣看守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简单地道。

    埃瑞克长出了一口气，心头为之一轻。

    “等等。先带上她。”黑衣看守向睡在床上的女婴努了努嘴。

    埃瑞克爱怜地望着床上那个小小的婴孩，颤抖着，颤抖着抬起了手。

    这就是光明么？

    身处黑暗中，也绝不会放弃的光明么？

    “嚓”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囚室里，这个不大的声音显得是那样的清晰。

    埃瑞克的手顿住了，停在了女婴的身边。他不敢相信地低头望着自己的胸口。

    那里，是一个透胸而过，血淋淋的剑尖。

    “你...”埃瑞克艰难地扭过头，死死地盯着黑衣看守那张依旧冰冷而平静的脸。

    在巨大的惊疑下面，剧烈的痛苦都不再那么重要。

    “奉命行事，有仇莫怨。”黑衣的看守低沉地道。他缩回了长剑，被切断脊椎的埃瑞克一下子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埃瑞克沿着那把悬在眼前，满是鲜血的长剑看去，在尽头，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和一双冷漠的眼睛。

    剑身上的鲜血一滴滴地落到了他自己的脸上。

    埃瑞克颤抖着，颤抖着，向着床上因为响动而惊醒的女婴，那双绿色的眼眸，竭力伸出了右手。

    长剑向后退了两寸。而后猛地刺下。

    那只苍白的右手不甘心地垂了下来。

    搭在了她的身边。

    女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哇地哭了起来。

    哭声中，黑衣的看守面无表情地望着埃瑞克缓缓化为了灰烬。他拣起了灰烬中银色的家徽，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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