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也难过了好一阵。草莽英雄,英雄气概,也很有义气,他对李自成的事业有过特殊的贡献。虽然进京以后,他有错误,但是,他一个莽汉,能做到这样子了,谁还能责备他呢?
老九在给李来亨报告李自成那边的情况。
“现在皇上已经没有章法了,他的人马四分五裂。当然,这原因很简单,一是时间紧,没法子收拢部队,二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战略目标。”老九说。
“没法子。他们不会都被消灭的,将来,我们还能用上他们。皇上现在具体的位子在哪里?”李来亨问。
“很难确定了,他们几乎是日夜不停地转移。鄂西一带,很可能过长江。”老九说。
“嗯。知道了。是时候了,该结束了。”李来亨幽幽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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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在马背上打着瞌。已经又是第三个第三天了,没有停歇的转移,没有明确的方向,唯一目的就是远离阿济格。
对于李自成,连续数天数夜的急行军并不陌生,但这次不同的是,纯碎是为了逃命。
矮小的宋献策耸拉这大脑袋骑在马背上,他朦朦胧胧睡了一会。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李自成对张鼐说。
“寅时。”
“哦,快要天亮了。”
“皇上,前面是伏虎山,我们进了伏虎山可以休息一会了。”张鼐说。
“还有多远?”李自成疲惫地问。
“还有八十多里。”
“嗯。今晚应该可以睡一个好觉。”
这九天来,刘宗敏的死对李自成来说打击太大了,他在反思,现在,后悔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北京,当时要是听从李岩的意见就好了,缓一缓,做好充分准备再攻北京就不会有今天的结局;吴三桂,当时为什么要动他的女人呢?为了一个烟花女,丢了江山,可惜啊;更重要的是,李岩不该杀,他拱守河南,阿济格和多铎就不敢全力进攻陕西,可为什么那时偏偏要杀了李岩呢?
他又想到了牛金星。
李双喜,自己的养子,被自己的心腹文臣斩杀,李自成心如刀搅。
“可恨!可恨!”
李自成自言自语地说。
“嗯,皇上。哦,我睡着了?”宋献策在睡梦中被李自成的哝哝细语惊醒了,“皇上,可恨什么呀?”
李自成朝宋献策瞧了一眼。憔悴、苍老的宋献策让李自成有些感动,还是他靠得住,一直伴随身边。
“那个牛金星!”
“噢,皇上,那种人没必要再去想了。昨天,李来亨的信使对你说了什么呀?”宋献策问。昨天一个自称是李来亨的特使的士兵求见李自成,他们在单独的地方谈了一会,李自成一直没有对别人说那人见他的目的。宋献策想知道李来亨有什么特殊的安排没有,李自成不说,他也不敢问。
“没什么,也就是问候罢了。”李自成不能说,因为李来亨的特使说不能对外说。特使对李自成说的话是,要他别去九宫山,要他过长江,危机时要他记着有个名叫石门的地方,那里有座古庙,叫夹山寺。
李自成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来使也只肯说这么多。
宋献策见李自成这么回答,不好多问,他认为,李自成有什么不便说的话瞒着大家。
到了这个时候,相互之间有些事只能是放在心里。
田见秀本来一直被押解着,李自成并没有因为牛金星的叛逃而把田见秀放了,反而嘱咐要看紧田见秀。
李自成再经受不了亲信们叛逃的打击了。
宋献策不敢多问,还有他内心不安的原因,因为,昨天他已经偷偷把田见秀放了。所以,宋献策也有种做了亏心事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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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田见秀,不得不交代两句。
田见秀现在已经不可能得到李自成的再次信任了,他知道李自成的性格,他可以原谅别人的错误,但是,对别人的正确,他是不会原谅的。
田见秀躲在一个树丛中,眼看着李自成疲惫的身影匆匆南去,心里一阵酸楚,两行泪水直流而下。他追随李自成十几年,身上的伤疤虽然没刘宗敏多,但每一个伤疤都是一个惊心动魄的记忆。他对李自成怀有很深的感情,他们在高闯王时代就一起出生入死,多少次,在关键时候,相互救护。现在,他要离开李自成了,他虽然不愿意,但是没办法,君臣之间有猜忌了就比朋友之间有隔阂严重得多。
田见秀是痛苦的,他看着不上一万兵力的残败之兵跟随着李自成,知道这支部队是走不了多远的。他想追上李自成,帮助他一把,虽然他也没有了良策,但作为一个战将,他至少可以帮助李自成多杀几个敌人。但是,李自成是不可能答应的。
田见秀离开了湖北。
他乘坐着一条破渔船,逆江而上。
“客官,你说这大好江山白白被满清鞑子给占了,难道我中国就这样无人吗?”船夫一边划着船一边聊。
“英雄是有的,满清也只是一时得势罢了。迟早就会有好汉出来收拾残局。”田见秀随口应着,他实在是没心情谈论这问题。
“唉,这都怪李自成,你想当皇帝就好好当罗,你进了北京,不对付满清鞑子,一见鞑子就跑,好好一个大明江山,被他弄得支离破碎。这人啊,不得好死呢。”船夫愤愤地说道。
田见秀腰里有把尖刀,他的右手紧紧抓住刀柄,可是,他克制了。船夫是无辜的,他只是痛恨满清鞑子侵占中国,他没有罪。
那船夫接着又说:“这李自成啊,我们原来呢还以为他是救星,可是,现在看来,他是祸国殃民啊,好好一个国家,就让他给毁了。”
“怎么可以这么说?”田见秀怒道。
船夫一见客人发怒,也不知道此人是谁,赶紧收口,说:“客官息怒,我只是一愚人,说错了请您原谅。”
“嗯。”田见秀强忍着怒气。
话不投机半句多,都没说话。
半晌,船夫问,客官准备到哪里去呢?这时,田见秀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告诉船夫,自己的目的地。
“到哪里去呢?”田见秀自己问自己。
船夫傻了,客人自己不知自己去哪里,是不是有毛病啊。
一个月之后,田见秀来的了一个地方,一天窄窄的山路,两侧高山直插云霄,一座古庙传来悠长的钟声。
“就在这里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