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姑爷声音,连忙起来开了大门。濮天鹏一溜烟的往后去了。门上人暗笑道:“昨日才出门的,就像几年未见婆娘的样子,就这等急法!”仍又将门关上。
且说濮天鹏往后走着,心内想道:“此刻直入老岳之房要药是有的,若叫他去复打擂台,必不能济事。须先到自己房中与妻子商议商议,叫他同去走走。这老儿有些恩爱女儿,叫他帮着些才妥。”算计已定,来至自己房门,用手打门。鲍金花虽已睡了,却未睡着,听得打门,忙问道:“是谁?”濮天鹏道:“是我。”鲍金花听得丈夫回来,忙忙唤醒了丫鬟,开了房门,取火点起灯来。鲍金花一见丈夫面带忧容,问道:“你同骆宏勋上扬州,怎么半夜三更隔江渡水而回?”濮天鹏坐在床边上,长叹一声,不由的眼中流泪。鲍金花见丈夫落泪,心中惊异,连忙披衣而起,问道:“你因何伤悲至此?”濮天鹏道:“我倒无有正事。只是你才提起‘骆宏勋’三字,我想他主仆去时皆雄赳赳的汉子,此刻汤水不入,命系风烛,好伤悲也!”鲍金花问其所以,濮天鹏将他主仆打擂受伤,汤水不下,喊叫不绝,命在垂危之事说了。“我念他向日赠金,你我夫妻方得团圆,此恩未报,特地前来取药;又许他代请你家老爹赴扬州擂台,争复脸面。我要自请老爹,老爹必不肯去,故先来同你商议。你速起来去见老爹,帮助一二。”金花道:“你来取药罢了,又因何许他请老爹上扬州?你吃过饭否?”濮天鹏道:“余、骆二人要死不活,那有心肠吃饭。徐松朋却备了酒席,是我辞了,急忙回来。”金花道:“痴子!只顾别人,自家就不惜了么?饿出病来,那个顾得你!桌上茶桶内有暖茶,果合内现有茶食,还不连忙吃点,再办饭你吃。”濮天鹏道:“救人如救火,你快点起来,我自己吃吧!”鲍金花也念骆宏勋赠金之恩,遂穿衣而起。濮天鹏些须吃了几块茶食,同着妻子到鲍老房内来。濮天鹏执灯在前,鲍金花相随于后。
走到房门,连叩几下,鲍自安问道:“是那个?”濮天鹏道:“是我。”鲍自安道:“天鹏回来了么?”濮天鹏道:“方才回来。”鲍金花道:“爹爹,开门。”鲍自安道:“女儿还未睡么?”金花道:“睡了,才起来的。”鲍自安遂起身开了门,濮天鹏将拿来的烛台放在桌上。鲍自安问道:“什么要紧事情,半夜三更回来?”濮天鹏将余谦识破机关,掼碎灵坛,上擂台打败朱龙、朱虎二人,又同痨病鬼朱彪比试,被他将右腿膝盖下打了一下,跌下擂台;又指名辱激骆宏勋,骆宏勋忿怒上台,亦被他照右腿膝盖下打了一下,其色青黑,滴水不入,看看待死。“闻得我家有极效损伤药,须我回来取讨。徐松朋叫我转致老爹说:骆宏勋与老爹莫逆之交,欲请老爹到扬州替骆大爷复个脸面!”鲍自安冷笑道:“烦你回来取药,这个或者有个商量。我素闻徐松朋乃文武兼全之人,怎好对你说:‘到家将令岳请来,代打擂台复胜。’是何意?朱彪将骆宏勋主仆打坏,心中不忿,是你在徐松朋面前说:你回来取药,并叫我赴扬州打擂台。你想骆家主仆皆当世之英雄,尚且输与他,似我这等年老血囊如何斗得过他?我与你何仇何隙,想将我这付老骨头送葬扬州?万万不能!快些出去,要药拿些去;叫我上扬州休提!让我睡觉。”濮天鹏虽系翁婿,其情若父子,又被其岳说着至病,一言不敢强辩。闻得催他出门,让他睡觉,真个低着头,灰心丧气向外就走。
正走得门外,鲍金花曰:“丈夫来。”至房内,见父亲责备丈夫,丈夫一言不敢强辩,心中早有三分不快。又闻丈夫被催赶出门,丈夫真个低着头望外便走。心中大怒,一把将丈夫后领抓住,往里一扯。不知有什么正经话说,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