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娇兮离世

    【人间界·南赡部洲·迷雾之林】

    “而再至于那林中之井，也就化成了如今的满月之井，变成了一道活生生的囚笼。谁都可以在井口看见自己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但他也会在满月之夜被从那井中走出来的美女或者俊男幻象摄去半生的精气——很抱歉，从五千年前我被投入到这满月之井中开始，为了活下来，用来蛊惑世人的便是我了。不过，自从和夫君重逢，夫君便替我担起了杀人的罪过。我知道，这并非好事。但为了活下去……唉，终究都是诅咒而已。”弥月的声音突然降了个调。“而再至于那蒙山东麓的冰心沉墨，正封存在霖儿所设的那道封印之中，倒也不曾伤害什么人……”

    “可是，那——那霖儿岂非危险！”悼灵不禁大声急道，半晌都不曾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更不曾注意到弥月那番话中的愧疚之意。

    “你放心吧。没有人能够伤害她，亦没有任何力量可以突破她的防备。”弥月的眼神依旧镇定安详。

    “为什么？”悼灵不愿相信。方才不还说，霖儿根本无技傍身吗？

    “因为，霖儿她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还拥有着青鸟之力的人。那枚青鸟赠予她的护身玉符，她从来都贴身佩戴，所以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她。”弥月终究还是保全了些许秘密。

    只是，这句话却似魔咒一般，让悼灵不禁怔怔地呆在那里，无法完全领会：青鸟已然失踪。如他们所言，青鸟也已经转世化作自己，而自己尚且还需要去觉醒青鸟之力，那玉符中的青鸟之力又怎会依然存在，继续守护霖儿？

    悼灵狐疑且紧紧地盯着弥月的双眸，他莫名紧张，生怕自己会错过什么重要的讯息。——他不知道，他已然将自己和那名为霖儿的女子深深地羁绊在了一起。而命运，也终究都将要回归到“宿命”的轨道上来。

    ——可是，他不知道，命运，就是那种隐藏在黑暗里了暗自偷偷起效的力量。而这世界，便是它竭力了去舞弄倩影颠倒众生相的辽阔舞台。他不知道，命运于他而言，从来都只是无尽的“谜”而已。

    【人间界·南赡部洲·迷雾之林之巅】

    “喂，喂——你不是说他还活着吗。那就让我赶紧下去杀了他啊！”等待良久，青龙依旧一幅冷寂的模样，不动声色。但是作为不安分甚至隐约还有些惊恐余悸的幽烬，他可是早就想杀个人染点血好释放一下了！

    “再等一下。”青龙的声音毫无起伏。隐约的，他似乎根本就不着急想要去解决那个五庄观弃徒。

    “可是为什么？我说，那个混蛋究竟是哪里刺激到你了。你又不是斗他不过，干嘛要避到这里来……”

    “闭嘴吧。”

    幽烬却是意外。他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模样的青龙：漠然，寡言，浑身散放出来的气息竟是那样陌生，令人不爽！不禁，幽烬有些怕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青龙——若说是迷殇刺激到了他，大不了他打回去也是没什么的。可是现在……

    幽烬琢磨不透，忍不禁也只能无奈地撇撇嘴，黯然地蹲坐树梢，眼睛不知道看向何方，无聊了，也只是简单地挥舞起手上那双爪刺“亵耻”，看着凌厉的爪锋撕碎起飞腾的白色雾气和散落下来的银色月辉。

    不过，他终究不曾发觉，此时此刻，就在身侧那张熟悉且精致的面具底下，一张冷漠的脸上正牵扯出来一段“邂逅佳人”似的暖笑。而这笑着的灵魂心思，自是隐藏更深：“许久未见，到头来竟还在故地与汝重逢了吗。”

    ——他知道，命运的轮盘，终将走上正轨。而当初的那个契约，也必将实现！

    “霾晦之青龙……我当日自你处所承受种种的苦痛，终有一日，也必将让你全部偿还于我！”

    有谁能够看见，那道精巧面具底下暗藏的深邃笑意？而又有谁，能够揭下他面上那张掩埋了无尽过去的面具，或者说：封印？

    【人间界·南赡部洲·迷雾之林】

    月下光辉，银亮轻盈。

    而在那片茂密的迷雾之林中心，却总有一些旁人所无法见识到的场景：雾气绯红，静谧流淌，那口水井透明而鲜红的池水底部，白骨森森，俨然聚成了一座小山。

    但是，无论这场景是如何的诡异，阴气森森，却终有那么两个人静静地坐在湖畔，倾心诉曲。仿佛永不会有什么能撞破他们的宁静，他们的安心，他们的私密。

    悼灵静静等待着弥月的解释，只是她却突然地伸出双手牢牢地抓住他的左手手掌。她郑重地看了一眼方才缓缓开口道：“看来，你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够彻底看清楚自己的内心，知道你所爱的人呐！”

    “我……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呢？”悼灵完全猜不透她的心思。

    “你当然不知道。只有当你真正地爱上霖儿，得到她的相助，你才有可能觉醒成为青鸟以继续你们之间未完的相守。”

    “相守？”

    “是啊，一生一世的承诺。”

    “一生一世？呼——”悼灵不由得吐出一口长

    气，“若是一生一世，那我还复成为青鸟以后，是否我今生所历，都将要全部遗忘？”他其实是想问：这其中，包不包括灵儿。

    “我不知道。我唯一能够告诉你的是，如果灵魂不会被打成碎片，不会重组，那么你今生所历的所有事情，都应该能够记得。”

    “所以，青鸟是灵魂碎散之后才化成的我吗？哦不，是霾晦。”悼灵顿了一下，忍不禁却是有些哽咽。“所以，我所能寻访到的前世，也只有属于霾晦的事迹，所有关于青鸟的记忆，都无法寻回？”若是如此，他倒也能够想通道理。只是……

    “你也不必太过担忧。我相信，缘分的力量。”她又一次看穿了他。

    悼灵闻声抬起头来，却正看到那张似晚霞的面庞上，一抹淡淡的欣然微笑静静地绽放着。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像是看到夕阳快要消逝时的感伤？

    像是看着红日没入西山时的苍凉？

    还是，像看着人之将死时的沉寂？

    悼灵静默地呆在那里。他等待着，他也相信着：那张脸，那个人，她一定会凑到自己的面前来的，她也一定会说出一个大秘密，说出她所知道的一切，然后再沉默地回归到那座名为满月之井的牢笼里去。

    ——只是，她究竟还会告诉自己什么呢？

    【人间界·南赡部洲·迷雾之林】

    悲伤过后，心底，一道以怨恨为名的怒火不由得腾地一下窜上来，直接取代了昊空那熄灭的心火。不一会儿，在她的唇角边便绽出了一朵与死亡同意的鸩尾花，宛如精致地刻在她左脸上的纹身一般。

    “弥月！此仇此恨，我涅槃花定与你不共戴天！”

    咬牙切齿！昊空的双手，仿佛指甲突然变长了一般，却又好像是戴上了拳套爪刺一般，只凌厉地反射出一道白色裂喉的光芒。而在她脸上，那朵鸩尾花也在悄然之间开得更加盛大。一抹浓烈的怨毒油然升起，绯衣褪色，直化作深沉的暗紫，凛冽地向外释放出幽暗慑人的毒气。脚下，已然一片死灰。

    爪动撕天，月影斑驳！

    ——那对爪刺，名为“撕月”。

    缓缓地，反射着银光的撕月正用那份令空气凝结的寒气不羁地掠向那口正冒出雾气的满月之井。而竖立一旁的花落也不禁开始为这份寒意震动低鸣起来。

    ——但是，正开在撕月主人嘴角边的那朵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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