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焉知将离

？”难以置信！

    “我早说过了，你姐姐将力量交予了我。所以，紫鸢，你是不可能斗得过我的。诚如你自己所想象的那样，你和你姐姐的力量都源自于上天的恩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既然如今你还能活着，死亡的力量依然存在如初，那么换言之，你就应该明白，所谓生的力量，也必然存在！”

    “不可能！不可能……除非她死，否则力量怎么会悉数落到你的手上！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死！她欠我，她还欠我！”花落有些失控地大喊起来。心有不甘，心又不甘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竟能防备我宿命之绝技？除非……可是，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说她欠你，可你又何尝不是欠你姐姐的呢？”青龙的声音依旧冷静得可怕，“因为一个俗世凡人，你们这掌管着世间生与死之奥秘的姊妹花，居然先后妄自将自己冰封，不问苍天，不问世事——尤其是你，紫鸢！你居然将自己的灵魂出卖，湮灭至死，将整个身躯化作一块寒冰。可你有没有想过，在你复苏的时候，是什么力量赠予了你新的生命？”

    一句提示，点亮心中一盏灯火。只是，缘何这盏心灯却照耀得自己浑身直发寒战？

    “不可能。不可能！她与我有仇。她是不会救我的，她不会救我的！”

    “她为何不会？紫鸢啊，你当真觉得，在你姐姐心中，一个挚爱自己的男人，能比自己的亲生妹妹更为重要么？你不告而别，含恨将自己冰封死去。难道你认为和你命运紧紧相系的姐姐会感应不到么？”

    “感应到又如何？她只会和她的男人风流快活罢了！”往日的回忆，总是那样不堪回首。直到今日，紫鸢花落的心，依旧还会因为姐姐和那个男人而埋葬在黑暗之中。

    “诚如你今生所见，那个男人现在就在幽冥司职。那么，你自己推敲一下，如果你姐姐当初当真和他在一起了，那他又怎么会一个人寡居幽冥？纵使他身无丝毫法力，可以你姐姐的本领，他们二人若是当真在一起了，那他会忘却前世种种吗？而你姐姐会有可能让他湮灭于尘世吗？若是他二人当真相爱相守，你姐姐要想延续他的凡人生命，他的青春年少，又有何难？紫鸢，醒醒吧！你姐姐，她为了唤醒冰封的你，早已经牺牲了自己！”

    “不。你骗我。你骗我……”纵使你所言非虚，可我的心，却怎么都不愿意重新现世的。

    “我骗你？我若是骗你，那我怎么可能会获得属于你姐姐全部的力量呢？就像世人皆知，你们二姊妹的力量，尽皆源于上天的恩赐。没有上天的褫夺，任何人都无法夺取你们的力量。而现在，我拥有了这‘生’的力量，那你也该知道，原本属于你姐姐的神力，已经全部交予我了。”

    “你骗我，你就是在骗我……”

    “十万年前，我有幸再见到你们姊妹。可那时的你，已是一块坚冰。任何力量

    ，都无法将其融化。但是，你姐姐毅然决定，放弃她的生命，用她的力量将你从黑暗中唤醒，让生与死在相生相克之间融为一体。所以，她最终死去了，化作了你坚冰之外不知疲倦不曾懈怠的漫天飞雪。她选择了死亡，用她的生命和力量将你从归墟中抢夺回来。就如同那对代表着正邪溯源，善良与邪恶决然对立的郁非明诚两兄弟一样——明诚想要覆灭郁非，可他终究不知道，一旦郁非死去，他也必然无法久存于世。所以啊，苟活的明诚最终迷失了自我，堕为邪灵溟澄。而你，紫鸢，难道你也要如此吗……”

    “可是，她怎么可能……”花落已然哽咽在喉。难道，当真只是自己这许多年来，自己给自己设了枷锁，禁锢了自己吗？

    “是啊。若非你的灵魂固执地去拒绝去憎恨你的姐姐，你又怎么会是如今这副连自我都无法主宰的模样呢？”

    “所以，我拒绝了她的力量，而你，是你得到了她生的力量？是你……”

    “你说对了。在你苏醒的那一刻，我就曾告诉过你，我会替你姐姐照顾你。可是，是你自己不愿意相信我的话。没办法，我只能将已然化作寒铁银枪的你安置在北邙山的玄极冰洞里。不过现在看来，是他得到了你。”完全听不出青龙这话里是在夸赞悼灵，还是讽刺。

    “你想怎样？你不能杀他的。你要知道，他是……”

    无论她有多急，他都不急。如往昔里一般，令自己身心刺痛。

    “我当然知道他是谁。青鸟嘛，蒙翼嘛。”青龙突然间讽刺地笑了笑，“怎么，难道，就连当初一向以清高自居不问凡尘世事的红鸾紫鸢二姐妹也要开始涉足尘世了吗？十万年前，那一场骇人听闻的神之内战，你们二姐妹不是根本就置若罔闻的么？”

    “你不明白，我也无需你明白。总之，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不可以，你不可以杀了他！我不允许，我以紫鸢的身份不允许你这样做！”

    “以紫鸢的身份？哈哈，你现在，是想要以妹妹的身份来要挟身负你姐姐力量的我吗？紫鸢，你怎么可以这样愚蠢？现在的你，不但弱小得不堪一击，甚至，连天道都不了解了。”

    “天道，呵呵，天道……诸神寂灭，神祇纷争。我能苟活至今，已实数万幸。我的心，早就死了。”哀伤情怯。而她所说，倒也是句实话。

    “是么？如果我愿意帮你，你愿意放下所有的仇恨，变回当初的那个你吗？”青龙的声音开始变得柔软，就好像，曾经的崔珏一般，满嘴，尽是些让人心如鹿撞的音调。

    “我还记得，曾经的姊岚山上，繁花似锦，佳期如梦。一整年，每一天，都是那样的温馨，那样的让人心驰神往。尤其是紫鸢妹妹，清高，孤傲，眼中容不下任何人。你忘了吗？那个时候的你，可是什么都不会放在眼里，更是什么人都不会多看一眼的。”

    “呵呵，呵呵……天道轮回。如今给了你机会，你若是要报复……”

    “不，不不不。我怎么会要报复你呢？难道你都没有发觉吗？我要想杀了你，就必须先封住自己身体内所有‘生’的力量。红鸾，纵使已经灰飞烟灭，可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怜惜着你啊！我替她不值，当真不值！你知道吗？你这个妹妹，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呵呵，呵呵……那她呢？她就像话了吗？明明都和那个人有了婚约，可她为何还要爱上崔珏？为何她还要与我争！为何她非要逼我去死！为什么，为什么到今日，你还大言不惭地说她爱我……”

    “紫鸢。”青龙的声音，又变得冷漠起来。但是，无疑地，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坏心。“是不是说，你永不可能去明白你的姐姐呢？你姐姐明明都有了婚约，她还会爱上那个男人吗？她从一开始就把他当成是一个普通的人来看待，就好像那无数个听闻了你们二姐妹美貌而前来的登徒浪子一样。她理会他，无非只是因为你这个妹妹明明喜欢，却偏偏佯装出一副拒人千里的姿态啊。红鸾，不过是想帮助你！”

    “你没骗我？你是说，她和他之间……”

    “他们二人，绝无半点私情。你姐姐最初只当你将他看得轻贱，所以才替你拒绝了他的相约。却哪料，你是爱上他了的。是你，在人前假扮清高，是你佯作拒人，所以才有了接下来那一切悲剧的发生。你姐姐为了救你，选择了死亡。可是，难道，你当真觉得，她该死吗？”

    “……”花落不敢做声。但是她知道，她自己已经有了一个答案。而且，在这个述说故事的人的心里，也已然知晓了她的答案。

    “好吧。若是你还想不通透，那我就再帮你一把吧。”青龙抬起另一只手，聚起灵气，只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圈，重重地拍在花落的后背上。

    “你要收了我也可以，但是你，绝对……噗——”话未尽，便是一口喋血，整个人霎时间便冷去了，像是一具死了很久的尸体，寒气慑人。转瞬之间，那个艳丽的身影便化作一杆银枪，牢牢地置于那青龙的手中。

    “放心吧。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还不会杀他。不过，我还是想测试一下他，看他如今究竟成长到了什么样的地步。习得了终之彼方的人，我倒要看看，你这具幻身，究竟有多大能耐。”青龙转过身，手执着银枪，却只将它碾入虚空，消失不见。

    “那么，接下来，就是你的时间了，亵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