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界·东海】
曼妙身姿,步履轻移,足下生莲,笑靥如花。
海浪之间,波涛之上,结界之中,密密麻麻交织成网的藤蔓之间,那一个白衣翩飞的男子终于还是被捆缚住了,不得动弹。
而在他的对面,一道结界之中,一尾金色炎凤正凄厉地惊叫着。那是昊空姑娘所化身而成之凤凰。若是悼灵为人斩杀,那么杀他之人也必将为这凤凰所定下的死亡契约而夺去生息。
只是,在那悼灵与炎凤之间,却终有个不惧这诅咒契约的人款款而来。
——幽烬。
“怎么,想我们拥有着大荒第一云烟之师之名的霾晦,竟然也会变得如此畏惧,这么快就放弃挣扎了么?呵呵,我可还没玩够呢,小兔崽子。”幽烬的声音逐渐地由之前的狂妄刚毅而变得妖异娇媚起来,到最后,他那整副身躯竟似乎都已然褪却了男儿之身,直化成了一个邪魅十足的赤衣女子。
“唔——”眼看着身前的悼灵竟是依旧顽固地不肯睁开眼睛来看自己一眼,这幽烬竟然放纵地探出那一双妖娆手臂,一道清新赤炎的光芒摇晃在他的手心里,在悼灵的脸上用他的手背缓缓划过那一道干净、细腻似乎吹弹可破的肌肤。只是,那双手所划过的地方,却不禁飘飞起片片秋色红叶。想来,这便该是他的杀招”红叶秋舞”了吧。只是……
“怎么,感觉到了吗?我们高高在上的霾晦呀,我这一身法力,还算得上干净和澄澈吧?不知道,你觉得这像是溪山细泉般的温柔,还是浩瀚沧海的激情和辽阔呢?呵呵——哎呀,我差点忘了呢,我们的霾晦以前就挺讨厌我的,不是么?要不然,你我之间,怎会怨生已久呢?”
人生过往,时光匆匆而逝,却总会有那么些许片段,有那么些许令人惊愕的过往的记忆会残留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即使早已投胎转世,化作他人,那些记忆却终还是会如细小微尘般紧紧地躲在那脑海的深处,直到有朝一日巧遇机缘,方才会重新迸发出来,似不死之毒木,苟延残喘,却终在那一日里复苏,壮大,夺人生息,而令人无法抗拒。
闭上双眼,悼灵以为自己可以什么都看不见,却终有股电芒生硬地直刺入自己的脑中,激荡起闭塞的心扉,牵扯出那些过去的记忆中某个女人的邪笑魅音及伴随着她的淫乐歌舞,似有还无,震荡人心,余音袅袅而摄人心魂。
“怎么会?你,那个人,怎么会……竟是你?”
三千七百二十六年前。
上古时代,若是说这世界是安定的,那么一定会有人嘲笑你无知和愚蠢。可若说这世界是混乱的,那么也一定还会有人嘲笑你。
因为,那个时代里的那个世界,是错综复杂。那个世界,曾经拥挤了太多太多的传说存在,当然,自也会湮没无数的传说于那漫漫历史长河之中。
没有人能记得那些早已消散在过往云烟里的绝世人物,除非,与他们相关的记忆之中还有某些存活在某个世人的记忆里。
当然,有时候,即使关于那人的记忆还是清晰完整的,但是,成王败寇的规则终究还是湮没了那些一早就没有留下传说的人。
但是,却偏偏还有人活着,却只偏偏没有了他的传说。
——霾晦,以你的能力,会被多少人铭记在心而久久不忘呢?
——而你,为什么却会如此这般强势地在我的脑海中固执起一番城墙,苦作挣扎,却叫如今的我难以置信而痛不欲生啊?
——秋风萧瑟之幽叶,就是你吧……
“怎么?”只但见悼灵身前的妖异女子妖娆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宛若一尾直立起来的蛇精,浑身散放着邪恶而魅惑的气息,却逼得悼灵不禁气息难喘,欲说无言。“真是难得呀,没想到,像我这样不堪而卑微之人,居然还能够被您这样了不起的大人物给记起来,嗯哼——”
“你笑什么!”强行克制着自己内心那些被她之杀招所诱惑起来的生命最原始的欲望和情愫,悼灵也本想很平静地问她一句,可这说出来的话里,竟是揉夹进了无尽的欲望的气息和男人生猛而刚烈的火爆气息,将他的本意都不禁篡改了去了。
“我笑什么?我还能够笑什么呀!说真的,当初被你处死又复活后的我,真的好怨、好恨。我怨什么?我自然是怨这样一具身体呀!那我又恨什么?我自然是恨着让我不得不重生在这样一具臭男人身体里的死鬼!霾晦呀——”邪魅之气幽然晃荡,只些许游离在悼灵的身前,却不免终还是勇敢地朝着那一具干净的灵体冲刺过去。而这,自然让她欣喜若狂:“没想到呀,这一世的你,较起上一辈子,你的身体,你的灵魂居然还是这样的纯净,还是这样的完整,仿佛这世上都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惊扰这其中的刚阳正气呀!若不是我知道那日曜星使另有其人,愚笨如我,恐怕是一定会将你认作是那烛阳之神转生而成的!”
“你到底,为什么还会活着?你明明应该已经死了,不是吗!还有这具身体,这具男人的躯体,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悼灵,他早已为自己内心那些脆弱而猝不及防的回忆里的女子所震撼。她,那个曾经名为“幽叶”的妖女,那个曾经与霾晦结伴,为了挣脱天命的束缚而努力奋战的志同道合者,怎么,竟会堕落于此?就算,当初幽叶的招数是邪恶恐怖,不堪入耳,避之不及的,但是好歹,那时的她也是个拼尽全力守护自己的人啊!“为什么,你也要堕入魔道,无法自拔!”
“魔道?何为魔道,何为仙道。有区别吗。我为何不能再活着?我知道你很惊讶,我也知道你很奇怪。明明,所有的人,都应该已经离世,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世上还是会存在着那么多上古之时才有的可怖传说和力量存在。”她懂他,她明白他,正如很久以前幽叶对他的前世,那个名为“霾晦之青龙”的人了解一般。于她而言,他并不是什么需要苦苦探究的秘密。相反,在幽烬眼中,悼灵,乃至于以前的霾晦,也不过是个她所熟悉而了解的逆天者。
“说到底,上天的安排可真是讽刺呢。居然,我们会在这样的地方重逢。你看,那边——”幽叶背转身
,手遥探向那远处黑暗的苍穹。“我们曾经为你而建的通天白塔早已倒塌不见。而你,霾晦啊,就算你曾经对我不屑一顾,但是现在好了——你,再也不是当年的霾晦领主!如今,你可牢牢地被我困在手心,无力挣脱!呵呵,你当初将我如何处死,今日,我就要十倍百倍地将那些痛还给你!”
声音陡然凄厉而起,那赤衣女子手上光华不禁再次炫亮而起,直再次勾住那捆缚半空的悼灵心中,令人痛不欲生。
“啊!”悼灵只高声叫唤而起,心中却终是被压迫得甚为沉痛。然,他终还是要竭力地将那些不曾探询清楚的问题相形问出:“是谁?究竟是谁,复活了你?还有,你究竟是何时成了魔界六道之一?你到底遇到了谁!你们魔之六道,两千年前不就应该已经回到太古之门那边去了吗?为什么你们今日还会去而复返?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何——啊!”末了,悼灵不禁气急地吼了起来。
是啊,他应该吼的。曾经的志同道合的朋友,为了挣脱天命的束缚,为了探究无尽的可能,为了世间正义而奔走于世的同伴、至亲,为什么到头来会沦落于此?魔道……当年,在我,不,是在我的前世霾晦逝世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到如今,为何,你竟会在此魅惑我的心绪,用你无尽的邪淫思想来勾住我的灵魂,卷起我的欲望,让我无法挣脱?你当年的红叶秋舞岂是这般纵情声色的放浪之音?如果,这才是你如今的杀招,那你生存在世,究竟勾引了多少人的灵魂,犯下了那无尽的淫邪罪过!
“你没打听清楚吗?——对,如今的你是上仙。曾经意图挣脱天命而犯下杀伐之举,那些天上的神仙又岂会让你知晓!你,不过是他们培养的一条走狗,为了维护所谓的世间秩序而不停奔走——可什么才是秩序,什么才是天意!你早已不再是霾晦了。可就算你不是霾晦,现在的你,也和当初的霾晦一样可恶!凭什么你们就可以置身高塔,凭什么你们就可以掌控杀伐决断!我幽叶,被你利用完了,就可以因为你一句不喜欢,一句厌恶,就被施以极刑,就被强行处死——你是人命,难道我不是吗!就算你不记得曾经的一切,没关系,我记得就好了。呵呵,呵呵……”
幽叶只径直地冷笑一声,悠然地踱步过去,不是优雅,不是稳重,步履之间虽然轻然,但却终究还是个邪魅之灵,汩汩风生之中,只听得悼灵的心下那几近与她缠绵欢好完结而行将破碎的三魂七魄欲哭无泪。“舒服吗?你方才,想到的人是谁呀?不重要,一点儿都不重要。反正你很快就要死了,死在我幽叶的手上,变成厉鬼去祸害苍生!”
“回答我,你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明明都已经死了,你明明早就死去,为什么还能死而复生,你又为何会变成魔之六道——唔……”惊天一声惨叫,直吓得结界之外的凤凰之身一阵心颤。可是,即便昊空近在咫尺,可在外边的结界里,昊空她又能如何呢?无能为力,仅此。
所谓“红叶秋舞”,自是操纵、引诱着人的灵魂滑向那情色欲望的深渊,无法自救。而悼灵,即使他定力再高,灵魂再过纯净,却终究还是敌不过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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