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自也听得那水曜亲口承认:这湖中之物,并非是水。可,如此壮阔的湖泊,其间流淌的如果不是水,那又还能是什么呢?还有那传说中的六出雪神殿,指的究竟又是何处?为何自己活在这世上这许多年,却竟是从未曾听说过这样一个神祇名号?
再一次,岁正的手微微试探着,好不容易才鼓足了勇气,却终究还是在即将触碰到那湖面的一刹那停住了。然后,岁正便只听得身后乍起了一道清秀的女声:“怎么?就对这湖泊,这么好奇吗?”
“废话!夫人叫我们这里修行,必然有她的道理。这湖泊,我一直心存怀疑,总得弄明白它到底是什么才行。”此时此刻,这木曜岁正的声音竟然变的沉稳刚毅而力道千钧,完全不似方才在洞中的那般轻佻而浮夸,童声稚嫩而柔软。
而这女声自也清冷无比,亦没了先前在洞中与那水曜嬉戏时的妖魅:“呵呵,真是没有想到,我们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木曜岁正先生,居然也会对这样的东西感兴趣。”
“如果你不感兴趣,你会套出他的秘密,再麻痹他的意识跟过来吗?”岁正只冷声蔑道,对这突来女子竟是一眼也不与之相看。
“哎呀呀呀,我说呢,你怎么会那么好心地劝我对他投怀送抱,原来,你也是有目的的。”计生妖女只微微笑起,自以为抓获了什么重要把柄似的,冲着这睡莲上的男子这般媚然语道,竟是连一点畏惧之意都没了。
——这方只稍微化出些许叶脉掩住身体重要部位的女子,酥胸前却并无遮掩显露无疑,而她的声色言辞也不禁开始放肆起来。
只是,岁正却依然无视且冷语道:“你不就是喜欢勾引男人,吸取精气吗?我送你一个现成的,岂不正好遂了你的意。”
然,这计生却不理会岁正的讥诮,她只然言道:“那你打算怎么做?是当真要进入这湖水,前往那所谓的六出雪神殿,还是——就这样一直僵持着,徘徊不定?可若真是如此,杨焰早晚会醒来。你不就怕他又来搅你的事?”
“不需要你来替我烦心。”
“呵呵,你可是误会了。说真的,你下不下去,都与我计生无关。反正,我在意的东西已经得到了。所以,我根本就不需要再陪着你以身犯险了。我可以走了。”计生只然腾空,步履轻动,却终究悬浮在这水上虚空,媚声笑语,“对了,在我离开之前,我想,身为曾经的同伴,我还是有必要好心地提醒你一句:你的水曜哥哥,已经开始怀疑你了。”
“怀疑我?他凭什么!”岁正不禁眉头一凛,站起来转过身,脸色凝重,不禁言辞厉道,“是你出卖了我?”
“哎呀,瞧你这小哥哥说的。若不是你劝我,我又怎能得到他身上的精气,以助修行呢。我计生虽不是什么好人,可感恩图报的廉耻之心,还是有的。我也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啊——你瞧,我可是一直都记得当初在你面前发的誓言呢。说真的,好久都没有人胆敢像你那样对我使出那般凶悍的手段了。”计生只继续媚然笑着,眼角之间不禁涌上来一抹妖异神色,却直叫这
岁正看得更是厌恶心起——
“那你也应当庆幸,正是因为我暴虐的手段,所以才使得你有机可趁可以肆无忌惮地去勾引他。”岁正只轻蔑地扫过这面前女子一眼,便再次背着她,只继续冷语道,“你可是捡了个精力充沛干劲十足的好男人,还不知足?”
只是,虽然听得这话里是尖酸刻薄而讽刺意味十足,可这计生就是不与生气。她只优雅笑起,不禁擅自地朝着这岁正走出一步,直将那裸露的酥胸径直贴在衣衫打扮的也不太整齐的岁正背后心口,声音沉稳得也很有些深意而亲切感十足:“岁正,我很想知道你心里到底装着些什么?时而看起来,你就如同三岁孩童一般,喜欢胡咧咧;可又有时候看吧,你却又像是个饱经风霜城府极深的魔物。说实话,比起那床上功夫了得的水曜,于你,我却是更有兴致的。怎么,要不然,你也再舍我一回吧——”话语之间,计生不禁胆大地将那双纤长的玉臂直往岁正腰间探去。
只是,不待她得手,身体便已然再难动弹:“滚开。我岁正对你们那些不感兴趣!”
“哦?”不免地,计生不禁只意有所指地轻然一笑,“难不成,先生真是有那龙阳断袖之癖?”
如此,那岁正终是恼怒地狠狠瞪过一眼,厉声喝道:“你找死!你要是再敢这么胡说八道,我可以将你剥皮拆骨!计生,你记住了,你不过是一株千年的桃花女妖而已。我要杀你,简直易如反掌!别以为陪着那水曜睡了几百个日夜,你就得到了他的所有的功力。我实话告诉你,要想从那个怪胎身上得到功法,简直难如登天。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能力承受他的水曜之力的。我好心奉劝你一句,水曜他绝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他敢睡了你,那你就别想逃出他的掌心!”末了,岁正嘴角轻咧,一段可怖的笑声直冷冷地注入计生心中,惊得她不禁面色惨淡,花容尽褪。
计生只凄厉地放开他去,末了,竟是面目惊恐着往后退出数步,凄声道:“岁正……我从未想到,像你这般看起来单纯的人,心思竟也会如此歹毒!你,你是将我……”
“如果我告诉你,曾经为了修行,我胯下也躺过无数的妖女。不过到最后,她们都死相难看魂飞魄散且永无超生之日!我让你侍奉水曜,便宜你了。”岁正轻轻地偏过头,神色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咧动起一抹令人绝望的笑意,便惊得她不禁暗叫不好,却终是无处脱逃——
“你,你到底……”
只是,岁正终究还是诡谲一笑,杀心渐起,“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可惜了,从没有人能够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再者说了,即便你从那水曜手中得到了百年修为,到最后也都只会化成水沫泡影。哼,你也想算计我?可也太心急了一些吧!”
“怎么会!”听得如此之言,计生不免面上失色,一时竟怅然无语。
“别担心。”岁正的笑,已经不再是什么安魂曲了。“若你安分守己一些,在他身边再多下点工夫,得到千年的功法,也不是不行。只不过,那些功法,留在你身上终究是长久不了的。他可是水曜。——不过,总比你独自去修行去魅惑男人要承担的风险少得多。”
“我不甘心!”为了修行,为了得到来之不易的修为,魅惑男人,吸取精气,总比自己待在深山老林里来得快许多。但是,这计生却偏生遇上了这样一个不近女色的岁正,而更要命的是,他竟将自己还推给了那色欲不浅的水曜杨焰。
可是,岁正终究不明白计生,他只以为她就是个为了修行而勾引男人摄取元神精气的妖女:“莫非,他伺候得你还不痛快了?计生,我真的是在好好地劝你。跟着水曜,绝对是你这一辈子最好的依靠。”
“不必了。既然我得到他的法力也都只是枉然,那我还不如去找别的男人要。”心意灰暗,计生终于还是生出了这番要离开的念头。
“随便你吧。反正,你今日走了,就不会有回头路了。”
“我本就没打算一直呆在他身边。做他的女人,对我来说,那不是我要的。”心下黯淡,言辞竟也如此凄婉。只是——“啊……岁正,你,干什么!”
正当那女子决计动身离开之时,却只见岁正面色一凛,唇角一弯,一丝邪魅杀心凛冽涌起,直拉扯住计生的发梢,紧紧掌住她背后的心脉所在,拦腰举起,直往那湖中投去,“我提醒过你了。不过既然你要走,那在走之前不如再帮我一次,去看看,这湖底,到底有什么东西!”
“你放开,你放开我……呜……呜……”无力反抗,只怆然挣扎了几声,最终,这计生女姬终于还是生息尽无,没入湖心。只一会儿功夫,便再也看不清身影了。
——那湖水,任凭眼力再好,却竟是半寸都看不进去!
“这样,我就可以借着你的身子前去一探究竟了。哼哼,别怪我,计生!从你第一次被我撞见的时候起,你就注定,不可能挣得脱像我这种魔鬼的枷锁束缚!”
声息渐无,只见那睡莲下生出藤蔓,直追向那湖中的女子,而莲上之人也终于黯淡声息,阖上双眼暗暗感知起来。
只是,无论湖上的男女如何争斗,他们却谁都不曾料到——此时此刻,在那玄极冰洞之中,一袭凌乱的冰床之上,眼睛正微然紧闭的男子只猝然一笑,面色狰狞而充满邪异色彩:“看来,这最后的赢家,只有我了!计生,岁正,像你们这种自认高明的猎人,终究也绝难逃脱得了我这等饕餮之口!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