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Ⅱ碎镜之渊 碎镜·19章 终章2

    “可是——”地藏王终是幽幽开口，心下诸多疑虑。“你说的这个人，师傅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你说起过呢？”

    “师傅-——”碧水儿终是轻然苦笑一声，淡然道：“师傅，其实，您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您只知道我的前世叫做碧清莹，我是带着憎恨被您从邪魅之身解救出来的。可是，在那之前，在你所知之不详的年代里，我还是伺候着亘古神祇的天女青灵，我还是天帝琅嬛居所里的守护女官天女青迎——这些，我从不曾告诉过您。可是同样，我也不曾告诉您关于我的真实能力和我所拥有的知识。”

    “师傅——”她微微俯首，再度凝神地看向了师傅，“每一个人活在这世上，都有他自己存在的价值和目的。而我，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又痴心地等待了这么多年，无非就是为了在今天见到他，跟他着走，然后，便去帮助他，成就他。”

    不得已，那苍老模样的乔觉终是轻叹一口，幽幽道：“如果你执意如此，那师傅也不便多说什么。只能希望你能一切平安——平安，一切都好。”

    “多谢师傅。”碧水儿终是诚心俯身拜谢，随即，便只提到了那些她不是很放心的师妹们。“师傅，三儿和姽婳，我就拜托您好生照顾她们了。三儿暂代执掌之位，但想来也不需要她留守多久的。而姽婳……”她终是又不由得顿了一下，久久方才继续开口，“虽然她还是难以管教，但是我想，经此一役，她应该能够明白我的苦心了。等她从尘寰居里出来，我想，她应该就可以成为新的执掌了。”

    “好的。师傅明白了。师傅会好好照顾她们的。”虽然一向也知道那些姐妹们之间的暗暗争斗，但是，地藏王却一直都不曾亲口点破。至于如今，也还是装聋作哑吧——那些弟子们，各有各的悲苦，各有各的性子和骄傲，能彼此磨合在他的座下听经诵佛，就已经是件万幸之事了。

    然后，那青碧衣衫的女子终是幽幽然提及了她临别之前最后的交代：“还有霖儿——她也是时候应该出去历练一下了。所以，我想请您劝她也一并离开幽冥。”

    “那，是你带她去，还是……”地藏王并不太明白徒儿的话里玄机。

    然而，那碧水儿却终是郑重地摇了摇头，正色道：“我去的地方，她不能去。您只消跟她说，在您昨日命殒之后，曾经魂游太虚，有不知名的神祇告诉您，说她等的人已经再度降临于世，要等着她去帮助他，解救他。”

    “可是，这会不会是你的一厢情愿？万一……”地藏王心下焦急，却终还是被那女子悠然打断，轻然释疑——

    “师傅，请您相信我！上天的命运安排，都早已注定。而众星之命运，也都早已镌刻在了命运之星盘上。没有一颗星辰可以轻易挣脱，亦没有一颗星辰可以漂泊在外不受拘束。师傅，是时候了，她所爱的人要等的人的星辰已经开始发光发亮。但，若是她不在他的身边，那么他的力量势必永远都无法得到真正的恢复。所以，霖儿必须去帮助他。”

    “好吧——”看着碧水儿眼里的肃然，地藏王终是叹息一口，怆然答应。“我答应你。但……霖儿她出去，真的可以应付自如吗？早知道有一天她也必须要离开，那师傅根本就不应该让她一直都那么清闲着——外面太过凶险，你应该知道的，她以前就受过太多的苦。师傅，真的不可以看着她再一次沉沦悲苦，无人相救。”

    回想起来，就是霖儿那孩子滢滢泪眼凄苦无助的模样。如今，但只叫那不曾习得一招半式的女子出门历练，这岂不是叫那小白羊独自出门，走向三山五岳，羊入虎口、狼口吗？

    可是，那碧衣的女子却是一脸轻然：“师傅，她的星辰，其实一直都伴随着他的身旁。而他，也从不曾彻底离开，亦从不曾彻底脱离她的身旁。相信我——霖儿，她应该出门去帮助他，让他找回往昔属于他的光辉和无限的荣耀！”

    “可是……”

    “师傅——”碧水儿却只不禁淡然笑起，朝着那门外的金色莲台看去一眼，“如果您不放心，大可以将相思交托于她。有相思公主伴在她左右，我相信，这世上，绝没有人胆敢轻易地伤害她们！”

    “相思……”地藏王但只轻声念起一声，心下却是一阵惊悸：是啊，相思，她可是天帝的女儿呢！有了她在，那么无论她二人置身于何种逆境，都断不会有所损伤遭人欺凌的吧！

    思虑及此，地藏王终是缓然一笑，道：“好吧，那我就试试看吧。就怕这孩子承受不住……”

    “没有试过飞翔，她就永远都不知道其实她自己也有一双可以让她翱翔九天的翅膀。而且，她的星辰，一直都有人在默默地关注着——我相信，那个一直在暗中守护着她的人，那个连我都无法洞穿真面目的人，一定知道她的星辰的秘密。所以，我可以确定：霖儿她应该离开，应该出去找他！只有离开这里，她才能真正地见到他，去帮他找回星辰的轨道，重新双宿双飞——”

    微微正色，面容之上竟是铺上一层绚烂的金色。而青鸟和霖儿，那不正

    是一个传奇，那不正是一个世世代代都让人觉得神奇的传说么？

    英雄与美人，总是相伴着彼此而扶持一生，披荆斩棘，无惧艰险，而开拓属于他们的新生和世代的繁华——

    英雄美人，那又何尝不是传说中的一部分呢？

    ◇

    东海岸边，迷雾之林北方的尽头。那里，曾是巽风之青龙所筑造的天梯巨塔的所在之地，那里，亦是上古之时茄蓝一族的遗迹之所在。

    然而，到了现在，当所有远古传说和传说里万人赞颂的英雄美人也都尽皆烟消云散之后，遗迹，便只成了世人悲声吊唁发泄心中苦闷的地方——

    瞬，或者说茄蓝之明月但只站在那树林的边缘，看向曾经万人昂首都似看不见尽头的天梯白塔——然而，现在，那里剩下的却似乎只有数千年不曾变化的苍穹。

    而他，却也竟是良久无声，亦不曾动弹半步，心绪也竟是幽深至极，无人看清，一如他面上那冷清的眼罩一般，掩盖的，竟是可以弑神的力量！而又有谁，胆敢轻易地揭开那样的眼罩，或者，心中秘密？

    ——谁都不敢，除了她。

    ◇

    那是一身熟悉的轻羽白纱，翩若惊鸿而乍现人间，却也是片言不语，独自静默地冷眼看着身前那袭恨之深切的水碧青衫——是她，空仙，神之四灵之凤。

    是的，她并没有死。因为她并不曾招来任何所谓的“天罚惊雷”，即便是身犯“逆天”这般十恶不赦的大罪，她却依旧没有招来“天罚惊雷”！

    她不禁又恨又怨，又气又恼！她恨，她是那般想死，那般想要离开人世……但是，却终究又没有其它的法子：连“逆天”之罪，都无法给自己带来死亡，那还有谁可以办到呢？

    她不禁苦涩一笑：“难道，非要靠他的那双眼睛吗？”

    可是，仅只轻叹一声，她就知道自己只是在一厢情愿而已：若是他那双弑神之眼当真能杀死自己，那自己也就不会一直都活在巨大的悲痛和折磨之中了。

    然后，她心灰意冷，无可奈何地回来了。

    ◇

    “事情办得怎么样，还顺利吗？”良久，那昂首看向天际的瞬才缓过神来轻声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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