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殿旁,那一道绯衣如血的女子却是只一边戏谑地笑着,一边只轻缓撩起左侧的轻纱帷幔款款走了进来。而在她的眉宇之间,却竟是凝起了那般的冷寒之意,叫人但只一眼相看便只觉心颤难安——
“怎么?才只安静地休养了两天,可是又耐不住寂寞,才想着要前来嘲笑我了么?麟儿。”鹔鹴虽是冷眼,但却终是半分都不曾朝着她偏头相看去一眼的——她当然知道这个麟儿想要做些什么了。这个小妮子,她又怎么可能会当真安分地和自己情同姐妹手足相持呢?
“可不是吗!”如她所料,昊空却是故作扭捏,止步其身前了只身颤一笑,冷声戏谑:“我还道你是个很聪明的姐姐呢!没想到,竟也会做出这等愚蠢的事情呀。呵——居然还想着派出间谍去探询太古之门那一边的事情。姐姐,你的心,到底是被什么东西给吃了呀?没心没肺,愚蠢到家了都!哼——”
“我是愚蠢。但是还没有愚蠢到需要你来训诫我的地步。”如此,鹔鹴终是冷漠着双眼冷清地朝着她轻看了一眼,隐有不屑之意。“麟儿。胡胡闹鬼胡闹,言语可是别太过分的好!就算我如今行动受限,可以你的那点能耐,你还是绝对赢不了我的!你可就别想着要惹怒我了。那样,对你并不好!”
“我知道呀。不过,嘿嘿……”昊空却终是邪恶着脸色冷笑了一下,“如果,那个人,他又折返回来了呢?你说,人家身为魔界至尊的孙子,虽然没有亲密的血缘关系,但也好歹还是个高高在上的少主人吧!可是你呢?人家纡尊降贵好不容易放下架子了前来请你回去相助于他。你倒好!你是怎么做的?讽刺挖苦人不说,还恨恨地把人给骂走了。如果我是他,受了这样的怨气,我可是一定会折回来杀了你的!鹔鹴,我的姐姐哟——”
言辞轻缓落下,静然团坐的鹔鹴却终是只愕然地见得那一道绯衣的女子身间竟是勃发出那样狰狞的冷酷寒意!那是杀气,是真真正正凛冽至极的杀气!
——怎么?麟儿!你,当真是要杀了我么!麟儿——
“哧!”
“鹔鹴!”一声疾呼!镜里的画面之上,竟是只兀地腾起来一道尖锐的刺破声响,紧接着,却是只见着那镜面之上却是被一股喷涌出来的殷实血光分明掩住,直接叫那原本干净清澈如水的琉璃镜面也只不禁彻底毁去,容人再也看不清里面的分毫状况了!
“鹔鹴,鹔鹴……”心急如焚。那驻足镜外观望着这一切发生的人却只不禁一阵心颤,忽地便只大喝一声。末了,他才突然发觉自己竟是借由着那道白猫肥硕的身体径直跳出了碧婕夫人的怀抱,一边却是焦急万分地登上了那本设为禁忌的琉璃镜台。
“抱歉。碧婕夫人。”低沉一声歉意,缓过神收起心绪的白猫也只徐徐地从那镜台上再度跳回她的怀抱,一边却是悻悻苦笑,只冲着那镜里一道已然再也不能看见此刻应该已经身受重伤无人相助的女子幽影遥看去无可奈何的惨淡一眼,幽蓝的眸子之间竟是夹带起了一层浓厚的酸涩和苦楚。
然,只旋即片刻,那稍作念想的白猫却是突然醒悟过来地只一记厉声冲向那依然还只眼泪婆娑心神不定的碧婕夫人:“浮华!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呵,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要请君入瓮,怎么?你还想报复我么!”既然无法隐瞒过去,索性地,那倒在一地夜明珍珠之间神色凄然的浮华女子却是只冷然一笑,潇洒地扬起头颅,供认不讳。然而,仅此这扬头示威的机会,潜存在她眼眶之中夹带着忧伤情绪的泪珠儿却也终是无法阻拦地跳脱出来,一股脑儿地全都只倾溅在了她那身前怀抱里的白猫身上。
——那是真实的眼泪,带着一股酸涩的味道,泛起了无尽的苦楚和哀怨。浮华,浮华……她,只怕是真的,很想去见到那个人的吧!浮华……
如此暗然心忖,白猫终是只不禁黯然俯首,没有再行责备她了。他知道,作为救世神明的弟子的她,其实在她的心上早已背负了太多的责任和义务,从一开始,她就没有那么多任性和妄为的机会——
同样身为救世神明弟子的大师兄『红花』,却竟是因为师傅的翛然远去而得意忘形,只对天下苍生痛下杀手,意图重新取代那个为救世神明所覆灭的邪灵之主望川,好成为这天下疆土唯一的至高权势!可是,到了最后,自以为天下无敌的他却终是被云路之巅所飞腾而来的凌霄给击败了。继而地,他却是落魄地成为了太古之门另一边司幽之境里的囚徒,直到如今的至尊魔王,幽都魔帝。
而作为她二师兄的百参,那个生性淡泊与世无争的人,却终究因为养育出了一个倾城绝代的女儿并借此俘获了游历人间的凌霄的心而成为了天帝的至亲——本来
,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然而,就因为那个倾城绝代的女儿化身成为了芸芸众生的天后,就因为大地之上万人敬仰的并不是她的夫君,所以她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动了杀机,因此而葬送了数之不尽的无辜者的性命。无奈地,百参也只好避世隐居,再也不见任何人,也绝不与任何人有所来往。
——他们,那对性格、本性完全迥异的师兄们却终是同样都对天下苍生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创伤。所以,他们什么美好的东西都没有遗留给这个原本天真无邪而可爱的小师妹,只除了无尽的压力、责任和苦楚吧!
而也正是因为有了那样的二位师兄作为前车之鉴,所以这个担负起了拯救天下苍生重责的浮华女子才会有了那么多的顾忌和避讳。即便是她那幽深的心底一直都珍藏着某个人的身影,即便是在他的前生就已经结识了他,却终是直到今生都不曾完全拥有过那个人的心……
她,好歹也是以个女人吧。但是却偏偏地始终都不敢轻易地逾越礼法。尽管心头有爱,却仍旧是孤身一人,无法表述,心头哀伤,亦无人可以倾诉。然而,那样折磨人心的压抑,便只从师傅诀别自己的那一天起就似乎已经彻底地渗透了她浑身的骨血,即便是拥有着永生不灭的灵魂和肉体,可是她的心,却终是一天较一天得累。到了最后,就只剩下满腔的麻木,即便是再苦,再累,都不曾再有怨言。
所以,因为麻木,她才会那般放纵着炽烈亦或者说日曜星使的胡乱妄为——身为苦情恨海绝尘宫的唯一主人,身为天帝都曾忌惮三分的碧婕夫人,她又怎么会不清楚日曜的所作所为呢?然而,即便是那凝香园的蝴蝶姬们都纷纷遭受他的迫害,即便是曾经花海遍地的地方如今只成了一方乱葬岗,即便是他每一百年不到就会杀死一个月曜星使,即便他叫那所到之处都只变得大地疮痍,可她却从不曾真正地动怒过。不是因为她不愿意,而是她的心,早已没有了太多的牵挂,独除了那样一个理想宏大却又过分追逐梦中理想世界的听涛,她的弟子,她的牵挂,她唯一还挣扎于世的理由——
听涛。他恐怕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还能够在一瞬间便激动起她内心感情变化的人。从他的微笑,从他的言辞,从他对未来的构想蓝图,从他对梦想不懈追求的道路,她都可以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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