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3.3

    “嗯。”晓寒终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急速地朝着身前走动起来。“我会赶紧过去的。”

    “相思！”末了，只在这阴冷的黑暗之间，这一道悲怆的男儿终是虚弱地抱起了她娇小的身躯，欲哭无泪：这算是考验吗？这，又算是上天让自己失信于弥月二嫂嫂的试练吗？为什么，总会有那么些麻烦接踵而至，纷沓而来，缠绕不绝？“还有，相思啊！你的身体，怎么竟然会冰冷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呢？”

    ◇

    徐徐漫步，有所等待。可是那身后的人却总是不曾前来相伴执起自己孤单的手——他是不明白自己已经动怒了么？可自己说着那般冷的言语，他怎么还不明白呢？是他，果真没有完全地将自己放在心上么？如此，这方女子终是轻缓地叹了一声，有些凄然无助地扶住了身边的墙壁，忍不禁却是一阵长吁短叹，作茧自缚。

    那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岚桂神殿，飞扬在空中的倾城少年，肆意地摇曳起无尽的芬香，轻缓地落入他那身前安然笑起的女子眸子之中，荡漾起阵阵涟漪，浮香翩然。那个人，他是谁呢？哦，他就是青鸟呢！那我又在哪里……

    她轻缓地睁着眼，朝着那黑暗过道之间不知道何处的地方轻然地看过去，不经意之间却是未免动情，悲切，只见着一闪一闪的幽亮飞过身间，溅起一阵阵悠远的吟唱，如梦似幻，带着她渐渐漫入那远去的风尘之中，轻缓地揭开往昔的面纱，堕入红尘——

    那个时候，还是一身白衣的她只静然地坐在那花间的秋千之上，微然地笑着，看着那个风里摇着她荡起的人，心里却是只不禁的惬意，温然，百花怒放，心，只幽香得宛若那岚桂神殿里的后花园一般：他，那个相伴着自己的少年，曾经的他竟是那样的温软如玉，纯白地就像是一颗刚被人发现的璞玉一般，天然而质朴，灵动而芬芳——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注定是自己的吗？她不敢确定，听不清，只能看见眼前那如梦似幻的场景继续变幻，仿佛就是在看着另外二人的故事一般。

    那个人，那个时候，他笑得竟是那样的好看啊！像风一样轻轻吹动自己的心，像朝阳渐暖自己的身体，像花海一般幽静自己的魂——他只是那样轻缓地冲着自己笑着，没有任何旁的言语，却叫人看着不禁却是那般的动人心弦。“青鸟……”她看着那幻象忍不禁却是轻声地唤了一句。然而，那个少年，他真的就是青鸟了吗？可如果他是青鸟，那个被他晃荡在秋千上的人，又是谁呢？她不免悲切地在眼底噙满了洁白的泪水，脩然滑落，低落在虚空之间，还不及落地却已然为那些闪烁着光芒飞虫一般的东西咬住，吞食，壮大起更加为之辽阔而深远的梦幻来——

    “你，是我吗？”霖儿但只轻声一念，可是，她那眼前所见的幻影却是突然便转换了景致，分明就是出现在了那岚桂神殿正中的殿堂里面——那个地方叫什么来着的？呵呵，自己年少不更事，从来都不曾在意过的呀！所以，直到今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都去过一些什么地方，留下了一地的幻梦呢！她只苦涩笑起，然，那下一个瞬间，她的苦涩就彻底变成了悲怆和苦痛，折磨人心！

    就是那一天，没错，就是那一天！当所有的战争宣告结束，当所有的战将都返回岚桂神殿，当所有的人都只沉浸在一片欢愉之中时，可是那人海之中终是渐渐走上前来了一个浑身冷寂盔甲厚重而萦绕着无尽灰暗似冤魂一般气瘴的人——他是谁！没错，他就是冥王，他就是……她哽咽了，眼睁睁看着那个伟岸的身躯渐渐地向前迈进，在临近最前方的时候，他停下了他的脚步。他拱起手，朝着高台宝座上的人拜了一拜——那个人，他又是谁呢？哦，是了，是他，青鸟的父亲，那个被人称之为“通天教主”的凌空大人啊！——然后，他侧过身子，他准备如常地退到另一侧的队伍里面去。但是，就在他那双黑色的眸子只突然抬高掠过那另一边人群之中一袭白衣的女子面颊的时候，那个女子她却突然胆寒地朝着后方退了一步，露出浑身惊恐和畏惧的神色，纷然地避开那一双黑色的眸子，悲切——对！就是这一眼！就是那个时候啊！

    “青鸟，不要！”她惊声地呼叫着，她奋力地向前追及过去，她试图将双手伸到那幻梦之中去，她企盼着自己可以成功地抓住那个人轻快的身影，她渴望如今的自己可以改变那悲剧的一切，她多想让那些人都不至于因为自己的弱懦而沉沦悲苦！但是，那眼前所呈现的就只是一场幻梦而已，而凭她，又如何能够穿越时空去抓住那一道轻快的身影呢？所以，她只能悲怆着神色看着，看着

    那原本欢愉的场地之中突然便是一片狼藉，所有的人纷繁退开，惊悸着，呼喊着，直到最后，那殿堂之中便只剩下了那样的两个人物：青鸟，冥王。大战，不可避免，无人可以相劝——是呢！那时候的自己，怎么偏生就那么废物呢？如果是今天的自己看见那样的眼神，自己还会去畏惧，还会去躲避吗？可是谁知道呢！她只知道，那天的结果，就是那个人因为自己的一时胆怯而死在青鸟的手上，结果，就是自己连累着那好不容易才投回父母怀抱的青鸟离开了他的父母——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当初的自己要如此没用？冥王的那一眼，他到底是哪里让自己恐惧了呢？为什么，为什么别人都没事，偏偏你就要胆寒，要畏惧，要退缩呢？

    “霖儿！你就是个恶人，你就是个天杀的坏蛋！你——”愤愤然，眼泪悲怆地夺眶而出，而那双手也早已按在自己的双瞳之前！只要自己咬一咬牙，只要自己狠心一点，只要自己坚决一点信心，那一双眼睛，那一双罪魁祸首的眼睛不就可以被挖出来了吗！霖儿——你动手啊，你为什么不敢，你为什么要停下！一秒钟的念头，你为什么就不敢让这样的决心一直持续下去呢！

    悲声，痛苦，眼泪不迭地翻涌出来，跌落下去，惊起更多振翅的精灵，飞翔，截获，吞食，化成她新的梦幻，却终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成为她的梦魇——霖儿！她咬住了唇角，只在心底念起：你敢吗？抬起手，放在自己的眼眶，一秒钟，用力地戳进去，再用力地拉扯出来，然后，一切就到头了，不是吗？为什么你要怯懦，为什么你要胆寒，为什么，你就不敢坚强地去面对你的错误和罪过，而非要选择去逃避呢？逃避，又能够让你得到什么呢，懦夫……

    神色，渐渐凄迷，那一双悲怆的眼底但只翻涌出无尽的泪花，不迭地流淌出来，只在这一堵浑黑冷寂厚重的砖墙边上沉落，寂寞，再无声息——大抵，这就是我最好的结局了吧！他早已不见。到如今，就让我，来为了他曾经所犯下的杀戮而弥补，而道歉吧……冥王，大人，请您，一定要原谅他……

    轻然，无声，那一道海蓝衣裙的女子只在这黑暗的宫殿深处昏厥，倒下，只被那漫天飞舞的振翅精灵染成一身的幽蓝，释放出最后的泪涕，微笑，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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