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1.1_播种

这块玉来聊聊天，顺便再笑话笑话我们这几位兄弟一阵不好吗？」

    「怎么可以……」如此，霖儿却是不免更加忐忑不安起来。可是还不待得她开口辩驳，那跟前的公子却是愈发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

    「再者，我相信，总有一天这块玉也能够帮着你们派上用场的——这可是很名贵的玉哦！要是姑娘当真觉得收着不踏实，那索性就拿去给当了吧！」

    「当掉？那岂不是太失礼了！况且，我们根本就不会缺少盘缠啊。」如此，霖儿却是只愈发尴尬地喊了出来。但可惜，她末了的那句话明显底气不足。

    「怎么会呢！」明显察觉到这一幕神色变化的俊美公子却是依旧只微然地笑着，一边还只缓身靠近了这海蓝女子，做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凑在她耳根边上小心翼翼地说：「姑娘，你就行行好，帮我收下这块玉——你想怎么用想怎么收藏都行，只要你甘心收下就成！」

    「姑娘，我求求你。我实话跟你说吧，我们家族里，如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打着光棍了，到如今都没有娶到姑娘成亲生子。京城里的国师大人说，我是天生命薄，福缘太浅，需要有大善人帮我多做善事，多积点阴德，改改运势，那才不至于会孤独终老——姑娘，我求求你了，你就收下它吧！就当只是在帮我积阴德，可好？」他说的却是那般的真切，动容，让人都只不禁心下一酸，差点就掉出了眼泪。

    「那……好吧。」尽管还是稍有犹疑，可霖儿终于还是俯首答应了下来。可是，就在她只这番俯首之间，她却并不曾注意到，她身边那一张看不见的脸面上，他早已泛起了些许洋洋得意胜券在握的表情。「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吧。不过，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将来有一天你可以将它给收回去。」

    「那，到时候再说！」公子也只缓缓移开，一脸感恩的神情看将过来，反倒是叫人无法质疑了。「如果在下与姑娘当真还有缘再见，我反倒是希望重见的那一天，就是我的婚庆大典呢！就是因为有了姑娘的慈悲心肠，所以老天爷才会赐予我一个如花美眷——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可真是希望姑娘来做我的上宾！到时候，我一定会请姑娘喝一杯喜酒，好生感谢姑娘今天的大恩大德！」

    「你也别这么说。我听着倒是觉得怪难为情的——其实这也并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举手之

    劳而已。况且，我能不能帮到你，这还都是一个未知之数呢。你现在就想着要感激我，反倒是让我觉得心里难安了。」一边说着，低垂下头的霖儿也只分外悲切地皱起了眉，虽然觉得难办，但却终究还是应承了下来，没有再行反对——孤独终老，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我流转于世，孤寂千载，心，也早已疼得是千疮百孔了！只但愿，上天见怜，能够让他不必如此厄运吧！

    「姑娘那可不必！只消姑娘能够借用这器件帮衬着在下多做一些善事，我相信，老天爷不会那么残忍，还想要让我孤独终老的。那，我们就一言为定，姑娘！」公子却是郑重，「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真的可以找到人相伴余生，到时候我可是一定会等着和姑娘重逢了再置办婚礼的！」

    「嗯。那就一言为定——」原来是想劝说一句『万一』之类的言语。但是，只当得那面色悲戚的女子看见身前的人仅只在他那面上都盛满了欢欣的表情时，她也就只不禁微笑着颔首答应了他，不再说那般扫兴的言辞了。「总之，祝福你能早日摆脱那般可怖的厄运，一定要早日找到心爱之人！」

    「那，我们就后会有期了！」

    话毕，那公子也只轻巧地登上逐墨，一边却是感激涕零般地回首致谢，一边也只缓缓转身，驾驭着那般的珍稀坐骑缓缓腾空而去，反倒是叫那底下的海蓝女子一阵悲切，不知道是该忧，还是该喜，只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缓缓西去，渐渐地消逝于天幕之外。

    「上天见怜。霖儿恳求老天爷足够慈悲，能够让这位公子早日成婚，解脱孤寂厄运才是。」

    ◇

    振翅的逐墨但只飞扬于空，偌大的冷风直从它们那宽厚且巨大的墨绿羽翅下奔腾而出，却是急速地压迫着底下那竹林里飞驰的人们，牢牢地扼住他们的身形，竟是只一个不曾注意就被那冷风从浮云之间掀翻下来，悲怆地跌落在地，差一点就叫那两个疾驰赶路的人们给摔了个半死。

    「天哪！唉哟，唉哟……」话聊斋里的帮工汉子一边只咬紧了牙关缓缓坐起了身子，一边也只回过头朝着那剪径另一边同样也只惨淡落地的悼灵投去了同情的眼光。「喂，你没事吧？——唉哟，我的腰！」

    「我没事。」悼灵只苦苦地叹息了一声，方才只缓身站起身来，一边活动活动肩膀，一边也只走到那汉子的身旁，搀扶着他惊声着问，「你刚才没摔坏吧？」

    「没有。还好我壮实，你飞得也不高。」

    「抱歉。」悼灵微微苦笑。「真是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这么大的飞马。而且还是从正面突然就蹿了出来——都是我的错，没有看清楚前面的架势。连累你了。」

    「我又没摔坏，你道什么歉啊。」汉子一边咬着牙面色胆颤地站直起身，一边却还是不禁回首遥看向了那翩然远去的墨绿坐骑。「不过，那并不是天马。」

    「不是天马？」悼灵不免错愕。「但是，看着那东西的模样，分明就是啊！」

    「但其实不是。」汉子也只缓缓转身，和悼灵只互相搀着，朝着那不远处的镇西大牌坊缓步过去。「那些东西，其实是一种名叫『逐墨』的宝贝！浑身墨绿，骨骼清奇，尤其是那背上一双巨大的羽翅——乍看上去好像很普通，但实际上它们羽毛之间的细管里面还掺有着一种很奇特的香料，非常名贵！」

    「是么？难怪刚才的风里好像是有一股清新的味道。不过，它们怎么可怖啊，居然能够扇出那么可怕的阴风！」悼灵却是悻悻。方才的他，那般落魄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一个修行多年的仙人该表现出来的模样——他竟是半点都不曾察觉就被那扑腾翅膀里急速蹿来的冷风给打下了浮云——看样子，那样的宝贝委实不简单！

    「是啊。」汉子却倒是一脸平静，半点都不曾知道悼灵心中此时的尴尬。「逐墨很可怕的！尤其是那一对翅膀！正因为它们天生羽毛里面就夹带着了这种珍惜的香料，所以它们从生下来就要过着和人抗争的生活了——毕竟香料太过值钱。只要有机缘，人们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将它们羽毛里面的香料给提取出来卖钱了。」

    「呵呵，这点，倒是和我们那边的麝很相似。」悼灵一边说着，一边也只不禁微微然俯首轻叹了一声。「我们那边的麝也是身产香料，所以也总会因此而被人捕杀。到最后，那些麝宁可在死前毁掉自己的器脏，也绝不会愿意让那些贪欲淫邪的人们利用它们去卖钱。不过也真是造化弄人！同样都身产香料，却同样也都逃不出被人伤害利用赚钱的命运——上天赐予它们那样独特的香，到底算是对它们与生俱来的赐福，还是天生作践的厄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