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7.3

不要继续往前走了吗？不！我还是得继续。因为我知道，那就是我的命运——所以我不能放弃，不能够因为那些事情就放弃我的责任和义务！你懂吗？这就是上天交托给我的使命，他让我活这一生，就是为了要达成那样的目的！——所以，明知道会和他们一样共赴黄泉，可我还是得继续。——为什么？因为我相信，世人那么用力地想要复苏他们，就一定会有什么幸福的事情伴随发生！所以，我要将他找到，将他带回来，交给你。我相信，不论以前的蒙翼和云翔是怎么回事，可是你们，一定会好好地相守，走到尽头，永远都不会再让自己哭泣，让三界哭泣！——所以，你明白了吗？你要坚强，要勇敢地去承受那一切的悲欢离合。因为，那所有人的牺牲，都是用他们的心灵和最美好的记忆所组成——值得一看，值得我们好好珍藏，永远都有时间可以拿出来回味，永生不忘，为他们，而好好地活我们的一生！」

    「那——」怎么能，就此承受？「明昭，二师姐，还有水苑，你也知道他们都会死，对吗？」

    「我不知道。」悼灵实话实说。「我当时并不知道他们一定会死。或者说，我只以为有朝一日，当我找到青鸟全部的记忆和灵魂的时候，我才会死。但是，我没有想到。明昭和水苑……我很难过。那些事情，我无力阻挡。那时候我还想，他认识我吗，而我，到底又该如何才能够让他将青鸟的秘密交托给我。可是，他一直都没有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些梦境的羽毛，一直都驻守在他们的灵魂深处。而要想拿出来，就势必会惊颤他们的胸腔，灵魂，致死，而再不复生！我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那些羽毛生生地嵌在了他们至关重要的命魂身上！」

    「那，那八个人……」听着这样的诉说，霖儿终于还是缓缓地安定了下来，却还是问，「除了龙城，除了明昭和水苑，还有眼前的青篷以外，还有哪四个人？」

    「我不知道。」他凄迷地看了她一眼，分外悲切。「二嫂嫂将二哥哥的梦境交托给我的时候说，剩下的人，只能靠那些人们来给我答案。所以，到目前为止，我并不知道他们究竟都是谁。」

    「『青龙出水，明月迷章。』——青有了，龙有了，水有了，明也有了。那么剩下的，就只是『出、月、迷、章』

    四个人了，对吗？」

    「是。」

    「所以……」霖儿再一次捂住了唇。尽管这一次的泪落不再那样放声，但却同样心碎难耐，痛苦难当。「也就是说，我还得要经历四次，不，再加上你，是至少五次，我一共还得经历至少五次像这样的苦难和折磨！是吗？！」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澜儿……」看着她哭，悼灵又何尝不会悲痛呢？如果，自己从一开始就如她这样知道了这许多的事情和注定的死亡，那么，自己还会走得如此决绝吗？他不知道，也不敢去细想：有谁，天生就可以冷血到那样的地步，面对生死离别，一点心酸和难过都不会有呢？不会有！——因为，『人』，生来就是一种靠感情和心跳生活的灵！

    「我不是怕……」缓缓，霖儿终于放低了些许泪迹，平静叹息。「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只为了我一个人，为了我们两个人，就要牺牲那么多——他们八个就算了，居然还得连累那么多无辜的人！都这样血流成河了，你还敢说我不是刽子手？你还敢说我不是杀人犯！悼灵，你杀了我好不好，我不走了，我再也不想往前走了，我是真的没有勇气了……不如，就到这里为止吧……好吗？你回去，回去等你的爱人。而我，随随便便找个什么地方就好——无所谓的。只要所有人都太平，只要所有人都不会因我而亡，那就可以了——行么？悼灵……」

    「澜儿……」看着她，又看看自己的内心：自己，又何尝不曾想过要后退呢？所有的人，都是牺牲品。而目的，就是那样一个虚无缥缈都不一定能够让人找回来的青鸟——再说了！找回来又怎样呢？青鸟，他热爱和平吗？他尊重生命吗？他，会像你一样，宁可伤害自己，也不愿意去害任何一个人吗？「别怕。」可是，即便是再想放弃，却还是要挣扎而起，不可以！「澜儿，你听我说：你不是刽子手，你不是，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伤害任何一个人的，更别说还想杀他们了，不是吗？你那么善良，那么动人，那么纯真，你又怎么会……」

    「你不要再糊弄我了。」可她却是干脆打断，毫不留情。「我累了，我倦了，我放弃了，到此为止——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了，好吗？」

    「可是，大哥哥，姐姐，你们，真的就要放弃了吗？」身后，那样一直一语不发的少年晓寒终是再一度地开起口来——所以，如之前一样，他还是悼灵最后的筹码。「可是，在这一座城池里面，所有的杀戮都已经开始了！既然我们都走到了这里，但若是我们后悔，不再继续往前，那么，这城中所有无辜的人都只能够全部死去！姐姐——我知道这样可能会让你难过。但是，我们不可以那么自私，我们不能够为了逃避自己的宿命就让那些无辜的人死在我们的面前啊！我们，不是还可以冲进去救他们的吗？既然如此，那不如在我们救了他们之后再——」

    话说到了这样的地步，那就等于是赶着鸭子上架了——能不去救他们吗？不救，他们都还是会死，那么，和自己逃开了又有什么差别？

    「可是……」可是，如果这一次妥协了。那么，会不会马上就会有迎头而来的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所有的人都死在自己的面前？

    「晓寒说的对。」悼灵不曾回头。但他已经知道：龙神说得对！这个少年，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霖儿心底的弱点！「澜儿，不是你非要如此，而是老天爷，他叫你不得不如此！你明白了吗？你没得选。因为你迎战，或者不迎战，那些人都会死，甚至，他们还会因为你的不去阻止，而造成更大的悲剧！——澜儿。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蒙翼和云翔的故事。但是，他们的故事，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他们的决定吗？他们是十二双生神祇。碰到这样的杀戮，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去阻止的——云翔。她是那样一个圣洁的人。所以……」

    「你别说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是云翔，我从来都不是云翔！」她说的都是实话。但是，这样的实话，身前的人又如何能够当真？蒙翼就是青鸟，那么云翔，就一定会是和他一直相伴的霖儿！所以，即便她肝肠寸断地呼喊，却终究不会有人愿意相信她的这一句话，没有人会放弃这样的想法！不管她究竟是谁，注定了，她只能够去承担起那样的一个身份和前所未有的磨难及荣耀！

    ——霖儿。你现在明白了吗？当你和他见到面的时候，你的命运之轮就开始了转动，不可阻挡——十万年前，那个人就是青鸟。而十万年后，那个人他就是你身前的人，悼灵。而你，永远都是他们的霖儿，那个永远都害怕着惊恐着担忧着恐慌着的霖儿——你，永远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