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胆敢欺瞒大公子的使者呢。」他自以为他看得明白,自以为柳叶无足轻重,而青篷,那真正的执剑者就是曾经的大公子,亦或者,他就是大公子遗落人间的力量化身——茫然,终是犯错,走向死路,而浑不自知。「那个丫头,她不过是因为凌空大人的沧海遗珠才会有那般的公主席位——要是没有殿下,她也只不过是那一个在蒙山之中苟延残喘下来的卑贱丫头而已!」恨憎的言辞,奚落的眼神。这般的少年,可曾探询到前方的万丈深渊?
「蒙山……」听及那般的名字,青篷眼底的神色竟是微微然起了些许变化。可是,那般的清然光芒却终究还是不可能敌过内心深处久久阴沉的黑色云霾!「所以,她还是有一些本事的,对吗?」说书故事之中,仿佛仅只提及了她的出现,却从不曾叫人知道她的后来传说。
「是的。」然而,他的身前,却终究还存留着这样一个自以为傲的「军师」。「按照家传的书卷来说,那个女子应该没有那样的本事。不过,也据说,那个女人手里还留有一道公子殿下曾经送给她的护身符——所以,之前也很有可能就是那一道玉符之中潜藏的力量救下了她!」
「力量?」柳叶却是不信,但只挑眉,仿佛竟是生怕这个人抢了什么风头一般,叫人心中只不禁更加欣喜,自鸣得意。「能有什么力量还能够破除这般的剑气壁障——你不要唬我!否则我一定会——」
「柳叶!」可是,青篷终究也像是站在了他的那边。「让他先说完。——当日的绿色光芒,虽然我们在远方仅只看见了些许影迹,但是想来,也应该就是那样的力量拯救了她!可,若她真的很有本事,那又何必还要让这里存留死灵,还要留下那同伴为困!——所以,她的力量,是否就存在着什么弱点,或者干脆地,就是有所限制?」
「当然——」庄氏少年肯定作答。可他并不知道,他的「肯定」,其实也就是对自己性命的「否定」——青篷,那样一个被魔剑所彻底俘获心智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变回那样慈悲的城主大人,又怎么可能当真就是那幻龙留在这世间的所谓「使者」?他,无非就只是为了要得到所有最为准确的信息而已!「那样的玉符之中所寄存的力量,是一定会有所限度的。再者,虽然这边和那另外的世界不能联系,但是五千年前的那场大劫,好歹也让一些人能够出去探询
消息,打听到了一些罕为人知的秘密——听说,那凌空大人已经卒落,而他的殿下也失踪不见。虽然那样的消息不一定完全是真,但是,如果那翎飞公主当真只是单枪匹马没有殿下陪伴而回到这里,那么,就有可能是因为殿下失踪不见,而她来到此地,也就是为了要找寻殿下的踪迹——所以,殿下给予她的力量,一定已经分外衰竭。所以,她就断不可能耍尽威风,伺机逞强,救脱二人!所以,她一定是没有办法才会让那样的男人留下来断后,才会封禁了这城里所有的人!」
「如果是这样,那她的力量,还有可能会恢复吗?」他不曾注意到,那样幽深而浑黑的眼眸底下,隐隐地,却是泛起黑色的光芒,肆意。——但可惜,他难以看见,也丝毫不曾察觉。
「这个不太清楚。不过,如果我们继续这样拖延下去,说不定那样的力量当真就能恢复!到那个时候,只怕……」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应该尽自己最大的力量覆灭他们,消亡他们!」青篷微然一笑,悠然投来一束幽光,似赞许,却终是暗藏冷意杀机。
「当然。」
「很好。」青篷微微颔首,返身,只似感叹一般一阵嘘声。然后,就在那少年也只抬首期盼什么发生的等待之中,他就迎来了他的末日审判。「柳叶——送他上路吧!」
震惊,错愕,而绝难置信!「城主大人,你!」
「你以为你是谁!哼——」柳叶却是冷笑,又只一度地执起了那样的渊泓魔剑,神色妖异。「我们,不过只是在套你的话而已!反正,你马上就要变成一具死灵了——所以,你应该也没有必要知道所有的真相吧,嗯——」微咧的唇角,分明洋溢起一朵致命的鸢尾花,毫不掩饰。
「不!」可是,那少年却还是不敢置信。「不会的!你们,你们不应该是大公子派来的使者吗?你们,一定也是知道凌空大人已经死去,一定是知道这样的废墟之城已然没有神祇驻守,已经可以成为我们的天下——所以,大公子才会派你们前来,唤醒所有的死灵,将这整片天下都攥于手心的啊!」——死灵,这些被唤醒的死灵,不应该只是臣服于冥王大公子的仆人吗?如今,怎么会……
「哧——」可是,心绪未完,话未尽,那样的冷寂寒剑却是已然斩下,冷声讥诮,轻然地掠过那一阵喷涌如泉的红色血雾。「凌空大人,大公子——都是些什么鬼东西哦!」她徐徐地扬起头颅,清冷的眼神肆意地横扫过所有还在那白松酒楼里屈膝俯首的商人们。「你们——」话未尽,但只冷眼瞧来——而那般的人们就已然开始慌乱,惊悸,泣不成声,却还是极力地想着要用金钱和力量来保全自己,即使要牺牲他人!
「求城主,求夫人不要伤害我……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一大班的工人需要我养活啊……」
「城主,夫人,我求求你们,放我走吧!我保证,我保证这一次我可以散尽家财,我保证,我以后赚的每一分钱都交给城主,绝不私藏!我只求您,求您放我走……」
「大人,大人——不要伤害我们,求你们了!你们看那边,他们,那些家仆,那些佣人,那些帮工——他们,他们都是卑贱的人,是不值钱的人!所以你们,你们就取了他们,放了我们吧,求您,求你们了……取了他们,放过我们吧……」
「凭什么!你们这群为富不仁的孬种!有胆量,大家就一起拔出武器,杀出去,了不得,也就是战败而亡,总比你们这般奴才相要好!」
——所谓「人性」,是不是每每临近这般生死存亡的时刻,就只能铸成这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呢?——原来,多少年,都不曾变,不曾……
「哼哼,果然都是凡人!」咬牙切齿,冷然笑起,手底阴寒的长剑终是愈发地凛冽起冷寂的寒光,妖异,而直颤人心——可是,那样冷然的笑意之间,谁又能够看见那微然的眸子里一丝转瞬即逝的悠然光亮——曾几何时,那般的女子又何尝不是被那样所谓的人性给深深伤痛?面对生死存亡,有哪一个凡人敢于承受那样锥心透骨永生不再的落寞宿命!——你们,都只是一群小人,鼠辈!
「你们都去死吧!」那是最凛冽的恨!齐聚剑上,化成锋利的剑气,随剑斩下,堆积起腥秽而污浊的尸骸之山——但,与此同时,那样二位冷厉阴沉的幽影身旁,终是悄悄然再一次聚满了那样的黑甲死灵兵团,手里的黑色重剑肆意地吞吐邪气,灰暗了整座銮靖城!
「她,只能是去了銮化城对吧!那好,我们现在就去,将她彻底消灭!我倒要看看,所谓『仙人』,她究竟比我们这般的人胜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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