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花·07章 心战

sp; “怎么，不愿意给么？”

    “你先回答我。”她的声音竟是那样仓惶，完全失去了应该有的大祭师风范和气魄。“到底，你到底是从何得知！”息梦玉璧，你知道那是什么吗，你就想要！

    只是，那人依旧冷声，并不慌张，反倒戏谑。“息梦玉璧。我就知道你会舍不得。无妨。你舍不得，我也没有办法。只是，你又到底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一直拿着那块息梦玉璧，所以你永远都无法达成你所想要实现的梦！”声声发冷，颤动人心。

    “我从来，都不必做梦！”她近乎咬牙切齿，好不容易才吞吐出如此一句。可是，近身的人到底发觉她的眼眸里噙满泪花：师傅，您……

    “是你不必，还是你本想，却又不得！”压抑的冷声勾动人的思绪，无尽的浪花浮起在胸腔心海之间。她是那样羸弱，仿佛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任他言语相激，无尽挑唆。“身为高高在上的大祭师，肩负着全天下人的性命，你的肩上，那样重。难道就没有一刻想要停下，休憩，放松，重整雄心么？是人都会倦怠，是人都会迷茫。那么你呢？高高在上的大祭师，你又如何以来摆脱厌恶自己生命的厄运降临！”

    他是那样嘶声，厉吼。而身前，这样的人们，又何尝不曾经历过那样的时光？当自己所坚守的未来苦等不来，当自己寻觅的人无迹可寻，当自己的生命看不到一丝希望，任谁都会累，任谁都想要沉入梦魇，渴望在梦中重逢自己一直等待的人，化身成为自己一直想要成为的英雄！

    可是，天下人都有梦可入，而这里的大祭师，他们却没有能力，也没有机会。因为——

    “我知道，你会活得累。就如同这世上所有人一样，你也会累，会想要改变，会有一个梦苦苦萦绕。那时候，你有想过要逃入梦中，远离尘世。可是，就因为息梦玉璧，所以你一直无法入梦，无法达成自己想要实现的梦！可是现在，机会来了。只要你把息梦玉璧给我，所有一切的束缚，你都可以解脱！你不再是这里的大祭师。你可以获得自由，你可以随意地去往任何地方。再没有人能束缚你，再没有力量约束你！”

    “你住口！”只是，月妍突然高声呐喊，抗拒。她痴痴地摇着头，否决。“不可能，息梦玉璧，就算死，我也绝对不会交给你！”

    “可是，闭上眼，你就可以看到不一样的安宁世界，你为何不愿意！”他在蛊惑，他在施展媚术。他多么期盼可以

    就此得到那一道珍宝。但可惜——

    “做梦，做梦有什么好！你住口，你滚，你马上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可是，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何不愿意？你就给我吧，息梦玉璧。反正那对你来说就是一个枷锁，又何必……”

    动情的诉说，不单要让自己信服，更重要的，是让对方，及她身边的人一并信服。

    “师傅，不然，给他吧。反正，不过就是一个让人无法做梦的东西。留着，又有何用呢？不过就是一块石头。”

    “你不懂。”月妍是那样的柔声，欲泣。悲凉的声音，让人听着分外心酸。“息梦玉璧，息梦玉璧……”扬起头，晶莹的泪光之中，她依旧坚守，不允交出。“你不可能得到它，绝对不可能！”

    只是，月妍虽然笃定，可一旁的人们到底也只疑惑，纷纷猜忌——

    “息梦玉璧，那到底是什么？一块玉璧，不能让人做梦？可是做梦，又有什么好的呢？”霖儿但只凄声，完全难懂。之前的日夜，不正是为了要让这渊梦城外无数的平凡人都从可悲的梦境中挣逃出来么？那么，这一块不让自己做梦的玉璧，想来，也是她的珍宝，维持定力的吧！

    然，同时，身后的悼灵但只缓声，长叹：“所谓梦，又何尝不是人们心中愿望诉求的影现呢？能够做梦，能够借着梦境生活，所以我们，才不会觉得每一日都一样，枯燥无趣。我们会在梦里寻找自己要抵达的远方，我们会在梦里寻访失落的城堡。可若不能做梦，我们就什么得不到。一生，只写满了一种颜色。——或许，我们现在还体会不到她的难处，可如果我们一直都置身烦恼之中，任谁，都会恐惧和厌倦。”

    月妍，大祭师。那样高高在上的职位，是责任，却到底亦是束缚。

    可不论是什么，她都必须坚守，一刻都不能放松。也因为不能做梦，不能排遣，所以后来的渺方才近乎像发疯一般逼出了一道梦灵——若一生入梦，到底荒唐无稽。可若一生无梦，这却是种折磨。

    “为什么，不干脆交给他算了？”溯源回首，轻叹。如她这般的人，又何尝不能理解悼灵的一句心叹呢？

    只是，月妍依旧低声，幽然：“息梦玉璧，却不单单只有这一个功能。所以，我不能因为厌倦曾经的生涯，就将息梦玉璧的下落出卖！我不能，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就选择将息梦玉璧交给这般的魅魔恶灵！”

    “为什么？”如今一刻，仿佛就只有霖儿还站在她的那一边。

    “因为，得到了息梦玉璧，所谓的魅魔，就足以征服这全世上所有的人——只有他，可以随意地让人入梦，而自己却永生不会。你们说，这样的魔，可以得到息梦玉璧吗！”她似怨憎一般地瞪着他。就算不曾完全了解，却到底，也是长久岁月里的邻里之间！

    “你怎么能够这样想我呢？”可他却在狡辩，眼神闪烁，幽幽炫动寒光，阴深而冷寂。“你要知道，我是诚心诚意前来向你讨要这一块息梦玉璧的。更何况，就算我不得到息梦玉璧，我一样可以为难众生，为何，就一定要等我得到息梦玉璧之后才想要去迷惑众生？月妍，你要明白，我失去了她，就已经失去了全世界。我要得到息梦玉璧，无非，就是不想再继续沉溺梦魇，丧失心智。我思念了她太久，现在，我快像疯了一样——你眷顾芸芸众生，为何，就单单对我，心存芥蒂？”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了！”正在此刻，霖儿却是突然开口。她焦急地奔赴上前，站在溯源的身后，冷冷昂首，瞪向他青色的眸子。“如果息梦玉璧会让你远离梦境，那么是否，就是说，如今的你，其实背负着至少两个人格！你们在同一具身体里争斗。要想有一方彻底胜利，必然，就要让自己从梦魇中苏醒，让对方，一生沉溺，永远不再——你说，我说的对吗！”

    “你……”他惊讶，他愕然。身体，的确存在着两具灵魂。一个想要称王，一个想要为霸。可到底，都无法成为对方的主宰。他们都是造梦的好手，根本就无法让对方彻底降伏，亦不能彻底让自己苏醒。所以争斗，必然就要靠借外物以来战胜！

    “霖儿。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你……”可是，他们都明白，霖儿的猜想，已经正确了。

    身前的地方，那般的人竟是一怔。他愤然地腾空而起，撕扯起一团迷烟，迅疾游走。而虚空之间，还只冷冷地留下一句可悲的言语，久久回荡：“哈哈，哈哈！我早说了，你没可能战胜我的，魅族的帝王！”风，消散，电芒，退却。他离开了这个地方，却留下一地悲戚的人。

    只是，没有人知道，就在这样的山林之中，另一枚戒指，正在靠近这惶恐的城池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