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花·13章 迷梦

    当梦境与现实交接，当悼灵和溯源晓寒都知道自己此刻正处在这真假混杂的世界中时，其他的人们却通通不知道这人间早已经换了天地。

    一夜醉梦，好不容易才苏醒过来。只是，脑海里终究嗡嗡作响，分明还残留着昨夜的迷梦思绪。只是，梦到什么，终究都已经彻底忘却，唯只剩下自己的头颅还胀痛得厉害。如此，霖儿终是凄楚地躺在床上苦苦叹息一声，抬手揉了揉额头。

    “好痛……”微然地睁开眼，看着窗纸上那被染成银白的光芒，她就知道现在已经天色不早。只是现在到底什么时候，她却是不知道的。如此，她只缓缓坐起身，朦胧着双眼，朝着一侧的房间看了看。虽然景色都看不真切，却到底也叫人强作精神，不再困躺软卧之中。

    只是，不待她彻底清醒，那窗外的地方却似乎正有人在浅声微笑，柔和清雅的软语叫她都只不禁投去目光。

    “大哥哥。”窗上，那似通透的白光里分明映衬出两道剪影。稍显矮小一些的女子手心似捧着什么东西。此刻，她却是轻巧地扬起手掌，将掌心里托着的宝贝护送到一旁男人的唇边。“你看我给你剥的橘子。”微笑着，少女递上一瓣，不禁莞尔。

    ——这个声音，竟是相思么？那，一旁的男人……

    可是，正在霖儿疑心之时，剪影里的男人却但只温和地报之一笑。他微微俯首，安然地将嘴唇送了上去。

    “真好吃啊。不过相思，你怎么知道大哥哥不喜欢吃这些白色的橘络呢？剥得这么干净，倒是难为你了。”

    “没关系的。相思知道大哥哥不喜欢吃橘络，所以才全部清理了出来。只要大哥哥喜欢，相思不觉得麻烦。”

    “相思如此贴心，倒是叫大哥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橘子，你就剥了自己吃吧。不用再给哥哥剥了。”

    “怎么，大哥哥嫌弃相思？没关系的呀，只要哥哥喜欢，相思麻烦一点，都无所谓的。大哥哥，你就吃嘛。”

    那应该是极无辜且殷切期盼的眼神吧。剪影之上，悼灵贴近相思。他温和地凑近过去，吃着她手上的柑橘，却像是在亲吻她的手掌一般。

    “悼灵？这真的是你么？”

    穿着亵衣，霖儿已是疑惑地凑近过去。她稍许惊疑，更是彷徨趔趄。只是，那门外的人却似乎并没有听见她的温软轻声。他们依旧只顾自地喂着对方橘子，仿佛他们才是这天造地设的一对一般。

    “悼灵，真是你吗？”

    定睛，凝望。可是剪影之中，那般的人即便已经距离不过咫尺，可他们却依旧不曾听见，你侬我侬，格外亲昵。

    “悼灵……”如此，霖儿终是苦闷地停住脚步。她怅然地凝起泪花，停在门旁，伤心倚靠。

    不过，就只剩下这一门之隔。可是，她却再没有勇气将那大门拉开：他本是悼灵，不是青鸟。自己，不是也好几次都警告过自己不要因为他背负着复苏青鸟的重任就将他看成是青鸟么！既然如此，那如今又何必……

    可是，心痛，苦闷，又怎能够用这般简单的一句话来宽慰释缓心结？明明近在咫尺，明明想要执手相握，可是如今，霖儿却只能够愈发悲切，以泪洗面：到底，他是有资格去喜欢上任何旁人的吧！在他彻底化为青鸟之前，不，就算他已经变成青鸟，可他仍旧是自由的，不独属于我。

    回转身，凝望。可那样的人儿，他依旧微笑着面对相思。他们真情对视，举止之间再无半点掩饰。他拂过她额前的刘海，她紧紧地盯着他看。他们，又怎么可能只是一场作秀？

    “真是糊涂。从前的那个时候，你不就已经看出来他们之间是有故事的么。霖儿，无数的噩梦提醒你，青鸟他不是你的，又何况悼灵呢。你呀，又何必非要欺瞒自己不可？若是你从未将他看在眼底，如今又何必要心伤如此？”

    “霖儿。你别傻了。从来，你就没有资格喜欢上任何人……”

    “大哥哥。”正在房中人悲戚之际，她却又听得那门外少女浅浅微笑，提议，“要不然，我们出来逛会街吧。这么多天，我们都没能好好欣赏一下这里的风景呢。也不知道大哥哥喜欢什么。不然，我去买给哥哥啊。”

    “买东西就不必了。不过反正也没什么事情，我就和你出去走走吧。不过相思，你可别逛着逛着就说累了，走不动了。到时候，大哥哥可是不会把你背回来的哟！”他是那样爽朗地笑，言语之间，还只轻然地抬起手，在她的鼻梁上轻巧地刮了一下，带着无尽的柔情和宠溺生生震痛房中人的视线和心房。

    “放心吧。相思，这点脚力还是有的。”那是毫不掩饰的柔情，却终究点点切割着人的心脉，剧痛。

    霖儿斜着泪眼，忍不禁抬起手，似回味一般在自己的鼻梁上浅淡地抚摸了一下。可是，自己的鼻梁上却没有任何温暖

    ，只是一道光秃秃的鼻梁，没有回忆。

    剪影之间，那一对人如今也只徐徐慢步而去。他们似牵着手，偎依在彼此身旁。而那点点的日光，也从他们的身间拉拽出漫长的幽影。他们步履轻缓，可落在身后的剪影离别得更是缓慢。

    “悼灵！”霖儿站在房中，她一步急声，转头拉开房门。可是，这般时刻，白色的亵衣在风中静静飘荡，她的心海浮沉，远去的人影只叫她的面上缓缓滑落下一行清泪。

    “他走了。他拉着她的手，走了。他带着她，朝着仙女庙的外围离开了自己的世界。他从来，都不属于自己的，对吧，霖儿……”

    矗立门旁，却只潸然泪落。无情的视线让人触目惊心。可是，这风里，她从不知道，这番亲眼所见，不过就是一场幻影，挣逃不脱。

    ◇

    那是一行的三人，行走在这光怪陆离随时迁变的幻梦之城。

    悼灵站在最前，凭着他的判断寻找着仙女庙的入口之所在。而身后，溯源和晓寒也都只无计可施地尾随其后，似乎半点忙都帮不上。

    “喂，我们到底还要在这鬼地方走多久啊？”溯源微蹙眉梢，不敢放心。“万一你走错了，可能真的就要出事了。我可不愿意因为我的一时疏忽大意就连累这天下所有的世人。就算我能够复苏所有，可到底也是逆天而行。我不确定我一定能够力挽狂澜的！”

    “你又何必如此自责呢。我不是一样没有警觉到那股力量的爆发么。若不是龙神，我们只怕现在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反正，既然我们都已经被困在了这里，又何必再继续责备自己？要我说，现在就应该好好警惕四周，千万不要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幻境就迷失自己。千万，不要因为任何事情惊慌失措。一切，都等我们回到仙女庙，找到大伙再说。”

    “说的也是。可是这种地方，我们都走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到？万一走错了，那岂不就糟糕了？”虽然焦急，可溯源却到底没有任何办法。紧蹙的眉梢，如今也只能完全依仗悼灵，却终究心有不甘。

    “你就相信我吧。既然我敢自告奋勇地做这件事情，自然就一定能够带你回到仙女庙中。”他是那样沉稳而镇定。只是，终究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现在心中究竟是怎样的仓惶心切：霖儿，相思，棋神……每一个人，若他们都已经沉溺梦境，离开仙女庙，那，又该如何是好？

    可是，正在这般时刻，身后尾随的晓寒却是高声疾呼，一边还只抬手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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