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才是定乾坤之人。”这一句声音不大,却说得掷地有声、坚定异常。还有一句话她不便说出来,就是倘若一走了之,坏了李义的计划,他也未必会放过她。
这话又是说一半,留一半。李义却明白了莫熙的意思,她这是变相地表明立场。李义年纪轻轻便位高权重,向他表忠心的人不知凡几,奴颜媚骨的嘴脸也不知看了多少,莫熙方才这番话确实有给他戴高帽子的嫌疑,却并不令人厌恶。
“这么说,你是猜到本王今晚会有大动作,故意留下来成全本王的。”
莫熙听李义词锋一转,开始捧杀她,仍平静道:“我这样一个女子,身如飘萍。时刻都可能沦为牺牲品。何德何能可以成全王爷你。”一顿,她忽然眨眨眼睛,微笑道:“只不过有时候棋子也会不甘心,想要给自以为掌控局面的人捣捣乱什么的。”她方才的表情淘气中透着一丝狡黠,可谓灵动之极,李义却丝毫不为所动,道:“哦,如此说来,姑娘哪天也会给本王来这么一出。”
莫熙忽然抬头,目光清湛地望着李义,坚定地道:“王爷此言差矣。王爷手下多的是能人异士为王爷赴汤蹈火。再说,王爷谋的是天下。我便是能为王爷尽一点微薄之力也只是暂时的。而我之所求,不过是‘平安’二字。”她这话听着像是说自己胃口小,除了想保住小命外别无奢望,实则撇清关系,表明自己跟李义并非上下级。道不同不相为谋 ,只是暂时为求自保,替自己脱困的时候才会“不小心”帮他一把,自此之后便了无瓜葛,不存在将来反咬一口之说。
李义不知是接受了她这套说辞,还是不欲纠缠,忽道:“楚怀卿如何会不防着你?”
莫熙微微一笑,道:“世人皆知小侯爷不会武功,却不知他有别的倚仗。那日他用媚术故意让夕儿烫了我,后来对我又故伎重施。习武之人心智难免比常人强些,他以为我用了他给的烫伤药,便心智渐失,任他摆布。再说楚怀卿自视甚高,在他心里只怕王爷才配做他的对手,对我这枚棋子难免就疏忽些。”
当日绿云回唐门之前交给莫熙的便笺上写的正是烫伤药的查验结果,莫熙也正是以此推断出楚怀卿会媚术的。果不其然,后来莫熙跪迎圣旨,小侯爷一面假意语重心长地劝慰,一面对她使出媚术,好叫她乖乖就范。莫熙只得装作失魂落魄般离开。当时她眼角的余光瞥到自己这位冒牌哥哥还猫哭耗子,无限惋惜似地摇了摇头,心中不由冷笑。什么见鬼的妹妹,侯府千金,莫熙从头到尾压根一个字都没信过。今日上花轿,楚怀卿背她之时一定已经将她当作一个死人了,是以也懒得再扮什么兄妹情深,一个字都未对她说。倘若李义与她双双毒发身亡,世人自然不会怀疑到楚怀卿的身上,他只要事后因痛失亲人哭天抢地一番,这戏也就做全套了。
“你是说楚怀卿故意在本王面前假装无意中发现你臂上的红色胎记,好取信于我,其实他早就知道。”
“是。胎记之事,怕是我的一位故人告诉他的。”
莫熙面对李义疑惑的神色,忽道:“王爷既知我的身份,只怕也知晓顾安之事。小侯爷想必认为即便我心智未失,因着王爷长相与顾安一般无二,还有王爷本身的权势地位,我对这桩婚事也必是愿意的。”
李义果然对莫熙过往知之甚详,追问道:“你是说本王的胞弟未死?”
莫熙轻道:“我说的故人另有其人。”心中却补充道:倘若顾安果真活着,即便是他利用我,我也甘愿,可惜再不能了。最后一个音节说完,莫熙忽然飞身而起,将长袖斜斜送出,轻抛急卷,将一枚金色的暗器挥落。又在一瞬间迅速挡在李义身前,轻声道:“只怕是故人到访。”
待看清地上的暗器不过是一片金叶子,李义心下不由大骇。方才暗器来势迅疾,他却丝毫未曾察觉破风之声,对方武功实在深不可测。不禁又向挡在他身前的那道火红纤细背影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