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廷,中宫。
李琮一身龙袍,背手立在殿中,眉宇间是化不开的青黑之色。
“皇上恕罪,皇上三思啊!”吴皇后委身坐在地上,一身皇后宫装逶迤在地上,面上涕泪横流,泣不成声,“琮郎,我是你的皇后,你不可以休了我!”
皇帝一甩袖,怒喝道,“别叫朕琮郎!”
吴皇后被呵斥的一愣,哽咽着颤抖不止。
那日晖如公主被她召进宫中密谈三个时辰,吴皇后本想威逼恐吓一下,趁淮南王回京之前扳倒淮南王府,不料晖如公主性子竟然这般刚烈——行礼退下,还未出殿,便一头朝殿中红漆木的柱子上撞去,当场毙命。
吴皇后当场便吓懵了,吴氏和淮南王府积怨已久,本想趁着这次皇帝对淮南王起疑心,趁机打压淮南王府,没想到竟然搞出了人命。
吴皇后满面仓皇道,“臣妾没想着逼死王妃啊!臣妾只是想着让她不痛快,万万没想到会出人命啊!皇上!”
倘若她一早知道晖如公主的性子刚烈至此,哪怕死也要拉下整个吴氏做垫背,她定然不会单独召晖如公主入宫,惹上一身腥臊!
皇帝闭了闭眼,“你没想过?只怕你吴氏已经想过千千万万遍了!”
“你做下的蠢事,可知道现在外头传成什么样了?”
“他们说朕卸磨杀驴、得鱼忘筌,说这些众臣为朕抛头颅、洒热血,一朝天下大定,朕就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他对淮南王和晖如公主是生了疑心,但怀疑也只是怀疑,万万还没到置其于死地的程度。
吴皇后拉着皇帝的衣袍一角,伏地哭道,“臣妾有罪.....臣妾有罪......”
当年,成安帝尚在,王氏未倒,谢皇后本来为他指了王氏的嫡女做太子妃,奈何成安帝觉得杜氏根基过深,重新指了吴氏嫡女给他做太子妃。
当时成安帝正值壮年,对权臣和皇子的忌惮大于信任,从没有一日真正的卸下防备。
吴皇后生性善妒,潜邸的时候便对两个侧妃心狠手辣,百般折磨,李琮平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和她计较太多。也许正是他对她太过放纵,才导致了今日淮南王妃的祸端。
皇帝垂眸看地上的吴皇后,眼神冰冷如霜,“你当然有罪。等淮南王凯旋回京,朕好好地,一笔一笔的清算你们吴氏的滔天大罪!”
.......
九月十八,淮南王平叛乌孙余部,凯旋回京。平阳侯、定国公等人奉圣明于朱雀大街迎接凯旋将士。
铁骑成群,玉轴相接。淮南王身着甲胄,行至跟前,翻身下马行一礼,身后三军将士亦行军礼。
萧让回一礼,复抬手令人捧了麻衣上前,道,“请王爷更换素衣。”
数日之前,淮南王收到了盛京中的来信,信中写了晖如公主早产,母女平安的大喜事,淮南王归心似箭,剿灭了乌孙余部,当即马不停蹄,班师回朝。
这一路上舟车劳顿,淮南王正赶着去禁廷金銮殿回复圣明,此时听了萧让此言,不禁有些莫名,低声问道,“萧彦礼,叫本王穿素衣做什么?本王还赶着回家看妻儿,换什么衣裳.....”
萧让一把按住他,深邃的眼眸里满是不忍,只见他薄唇颤了颤,道,“晖如公主......薨了。”
........
那日淮南王凯旋回京,得知了晖如公主的死讯之后,整整呆在王府五日闭门不出。
第六日,淮南王李肃身披甲胄,腰佩宝剑,直入禁廷皇帝寝宫,和新帝李琮密谈到半夜才出宫。
第七日,金銮殿上,淮南王李肃连参吴氏数本,罗列其仗势欺人,巧取豪夺等数十道罪名,人证物证俱在,条条罪名直指要害,新帝震怒,怒火一路从前朝烧到了后宫,波及到了中宫皇后。
翌日,新帝下旨,废中宫皇后吴氏、罢黜吴家在朝为官子弟二十一人,并将其主谋吴增志、吴家瑞、吴兴骁三人将打入天牢,择日午门处斩。
自此,吴氏满门彻底失势。
盛京城中百姓不禁唏嘘——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国丈之福还没享几日,这高楼便塌了。
“新皇登基不久,吴皇后的中宫之位还没坐上几天,这吴家就仗着外戚身份启欺小凌弱,趾高气昂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据说当日午门处斩,围观的百姓不计其数,这吴家可算是犯了众怒了!”靛玉一边儿剥着手里头的松子,一边儿愤愤道。
顾熙言垂眸道,“吴氏也算是恶有恶报。”
当日淮南王不在京中,王府中只剩下老弱妇孺,吴氏陡然发难,存心散播流言,妖言惑众。那日宫宴上,吴皇后当着一众贵妇的面儿给晖如公主脸色看,顾熙言便心存担忧。谁知果然一语成谶,晖如公主刚刚生产过,连月子还没出,便被吴氏召入宫中,竟是在中宫皇后殿中撞柱辞世了。
淮南老王妃知道了晖如公主的死讯,当即昏过去整整两天才醒。这吴氏和晖如公主的死无论如何是脱不了干系的。淮南王能掩下心中悲恸,将吴氏一族连根拔起,永世不得翻身,也算是为晖如公主报了仇。
红翡绣着手里头的帕子,叹了口气道,“王妃去的突然,只留下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光是小姐知道了王妃薨逝的消息,都哭了好几天,更别提王爷突逢丧妻之痛,该有多难过了。”
爱是什么呢?是做好失去一切的准备,也不愿让你被伤害一丝一毫。
晖如公主爱的壮烈,如飞蛾扑火,向死而生。
顾熙言神色伤怀至极,“王妃生性洒脱爽朗,待人真心诚意。我和她交情颇深,虽是隔着异域风土人情,却也情同姐妹。如今她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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